做他的妻子,很累,很苦,他不可能将心系于家庭,他的心,在这天下,做他的妻子难免会委屈。早年间皇上有意栽培他,近两年来皇上透露了要将他下放地方为官历练的意思,他也明白绝对不会把他遣到富硕繁华之地,穷山恶水虽不至于,也定是那不太平的地方。若娶了妻,未免是委屈了她。
那么,他若是娶亲,就定然不能娶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包容体贴,能明事理,在内能处理好家中诸事,不让他烦扰的妻。
“李大人安好。”柳碧妍敛了神情,蹲身微微一福:“父亲尚在花厅闲坐,李大人这边请。”有礼的待客之道,恰到好处的距离,李铭眼神不禁一暗。
赏花会时他突然起了兴致,想与她闲走聊聊,她沉稳地借用丫鬟在寻她的理由避开了。今日又是这般拉开距离,仿佛跟他只是陌生人。李铭没来由地皱了皱眉。
柳府寿宴办得不算隆重,柳清寒为官耿直,是个直臣,柳夫人故去多年,柳清寒一直未曾续娶,膝下也只得一女,还有了那般不堪遭遇,于朝堂之上的诸位大臣来说,柳清寒并不对己构成威胁,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相关利益,和柳清寒交好的大臣也并不算多。
李铭今日喝了些小酒,寿宴结束后,他晃晃悠悠回了自己的宅邸,躺在榻上却在晃神间眼前浮现起看到的柳小姐静坐小亭中的迷茫神情。
那时寿宴已近尾声,他喝了酒有些许醺然,起来吹吹风,无意识地走到了那处小亭,正好看见柳小姐静然闲坐,体态悠闲,脸上的表情却是出神。
李铭甩了甩脑袋,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却又不期然地想起柳清寒酒醉后喟叹地说出的话。
“……老夫只得这一女,自小疼宠她,知她聪慧,不忍埋没,寻了师傅教导,长至十六岁,她也是亭亭玉立,众人求娶门庭若市。哪知那戚家小儿……竟是这般狼心狗肺,竟然……此事当时闹得甚大,众人皆言她不知羞耻,出了此事却敢上告公堂……”
柳清寒又饮了口酒,目光迷离:“当时她执意要禀上公堂,老夫坚决不允,她却说,若是她不肯将那禽兽告上公堂让他绳之以法,也势必会受那禽兽威胁,被迫嫁与他。她素来清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一生不嫁也不愿意就此委实于此等男子。我拦不住她,只能由着她去……”
那时柳清寒身边皆是他朝中好友,也都是令李铭佩服的高风亮节的官场前辈,想必柳大人当时未曾意识到他也在场,所以才会吐了这一番的苦水。
李铭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长随小声进来道:“老爷,辉县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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