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世子?!哪个世子?”
“还能有哪个世子?不是,大当家,未免孤陋寡闻些。摄政王到如今统共也就个宝贝儿子。摄政王夺天下治天下皆是轻巧的很,听唯独管不来个小世子。听人说,那小世子虽瞧着跟个观音童子般讨喜,脾性却是不大好,常常离家出走,叫摄政王很是头疼。这一回,竟然给跑出京城。”
“跑出京城?!”我焦灼地重复。
宵儿!宵儿不见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然而,太快,快得来不及抓住便过去了。
那掌柜犹自得起劲,“小世子生母可知道是谁?坊间有传,世子生母就是那下第商沈谦的独!起沈家,便更是传奇,据月之间上至主子下至奴仆包括沈家小姐全染重病死透,啧啧,真是可惜份家大业大。所以,要,人生在世,还是无病无灾活着开心才是最重要……”
不知他自言自语喃喃都些什么,只知宵儿丢,他个么丁大的小娃娃,要是碰见什么坏人,出闪失,可怎么办才好!
我的心中乱哄哄绞成团,急急便出药铺回家传书爹爹并宋席远,告知此事并求援。此时,只恨自己无用,竟然拿不出丁办法寻回宵儿保他平安。
我一夜对烛无眠直至清晨,听得几声猫叫,脚上暖,低头但见宵儿的白猫正绕着的罗裙摆上打转,时不时用头亲昵地蹭蹭,想是饿来讨食吃。将它抱起,忽地福至心灵脑中灵光现——
白猫是宵儿的,跟他许多年,虽猫儿不比灵犬,然而或多或少定能辨得宵儿的气味,若带它去寻宵儿,是不是便有些指望呢?
在洛阳城中无权无势又无人脉,然而作为个母亲,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宵儿既能为用把弹弓蚍蜉撼树也要阻挡宋席远碰,为自己唯的宵儿,又如何不能抱白猫走遍洛阳的大街小巷将流落在外的孩子寻回?
即便大海捞针般可笑,我也定要试。
我当下便利落地将猫喂好抱它出门,不坐马车,单凭双足,先从人多闹忙之处寻起,西市口、东和街、洛神庙……岂料,那猫非但未有丁异象,反而在怀中眯眼悠悠然睡过去。
路过西市东城交汇鱼龙混杂处,难免要从那德兴酒楼面前经过,此时正值正午用饭时分,两个店小二伶俐在门口迎来送往,正犹豫是否入内买尾小鱼喂猫,忽地怀中空,那猫许是闻见店中迎面飘来的鲜鱼肉糜之香,竟然“噌”地跳出怀中,毫不犹疑地头窜入酒楼之中。
我一下急,不待多想,便追着它闯入门内。
然而,究竟敌不过猫儿灵巧,不过眨眼工夫,便再看不见那抹白色的影子,只能着急又无奈地停步酒楼大堂正中,唯见左右觥筹交错食客济济满堂,大堂厅首戏台子上粉红黛绿咿咿呀呀唱着全然听不见的戏词。
“大当家,您怎么来?可巧今日戏才开场,给您找个位子,您坐着听会儿?”应声回头,但见本来倚着帐台的秦班主眼尖地瞧见,热络地迎上来。
正待推拒,但觉眼角余光掠过抹极快的白色,迅捷地回头,本能地拨开面前之人踢脚便要追上去,下刻却疾疾收住脚步,就近捡个位子,突兀迅速到近乎莽撞地坐下,唯盼淹没于左右鼎沸人声熙攘食客之中……
但闻戏台上一男子深情念白:“觅儿,错,但却不悔!”
一女子神色漠然转头而去,凄婉唱道:“润玉,可知,世上有种伤,唤作——忏悔,无门。”
……
那抹白影果然是宵儿的白猫。
只是,它以再快不过的速度冲向戏台下厅首隅的客人怀中,那人背对着所在之处,背影清癯,黑袍木簪,广袖森远。
是啊,只知猫是宵儿的猫,却忘,它既能熟悉宵儿的气息,定然也能辨出另人的气息……
一时惶惑性命堪虞之际,竟不相干地莫名记起台上唱的是什么戏。
洛阳民间有个神话广为流传,的是上古时期个貌美的葡萄仙子同夜神、火神之间的情缘纠葛,颇有几分意趣,只是最后结局众纷纭,各家戏本皆不相同,叫人莫衷是。
有人说,夜神利用尽葡萄仙子,最后手刃火神,即位帝,手掌六界万年孤独,与葡萄仙子参商相隔永不再见。
有人说,葡萄仙子被夜神利用之后自歼而亡,火神殉情,夜神登位,却心中再容不下除葡萄仙子之外第二个子,终是孤寂茕孑。
更有人说,葡萄仙子根本就是夜神亲手杀戮,最终灰飞烟灭魂魄消亡……
诸多说法之中,我从来笃信最后。我的戏班子自然唱的便是第三个戏本。精品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