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都不在意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强行在意。”
日头微斜,一片阳光毫无阻隔的照在两人的衣角。芳草与树叶的沙沙声响交错在一处,遥遥的随着风儿远去了。
凤卿城缓缓道:“你既不在意,那日为何离去不归?”
婠婠笑道:“人这一生短短数十载光阴,所有的苦与乐、悲与欢,到头来都不过一碗孟婆汤。待几十年后一碗汤灌下去,天地六界间就再没有属于明婠婠这个人的意识。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总要对自己好一些。觉得开心就继续的开心,觉得伤心自然就离开。”
婠婠的一只手尚还被他握在掌心,凤卿城这样看了她许久,道:“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
婠婠摇头道:“你并没做错什么,道哪门子的歉。是我自己愿意凑过去的,你没有强迫我,也没有欺骗我什么。”顿了顿,婠婠又道:“那般的深仇血恨,不报的话还是人吗?那种情况下,你要防备我也是正常。”
那些直到逼宫后才确认下来的秘事,她竟知晓!
凤卿城的脸上神情自然看在婠婠眼中,她轻叹一声道:“宫变的第二日,我方知道。”
婠婠将那只犹在他掌心的手抽回来,又说道:“我这个人脑袋不怎么好用,但再是不好用我也还有只脑袋。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同你说过多次,愿意同你一起担着。
我那时一心一意的剖了我心肝给你看。只想着同你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同你风雨同舟,人生同路,一直走到奈何桥头去。
后来,我走的心里发疼,就不想走了。
你没错,我也没错。
咱们这样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也是一桩好事情。”
暮春的天气总是有些无常,天际处翻腾起一线灰霾的颜色。暖软的阵风里掺杂着阵阵的凉风,一阵紧着一阵的密集,催着天际乌云滚滚,催着身畔林木摇摇。
婠婠见凤卿城的眼圈竟是有些泛红,那一双本就看不分明的桃花瞳更是蒙上了一层水光。
婠婠顿时慌乱起来,“你、你不是要哭吧?”
她慌张的伸手去抹他的眼睛,将那层水光强行的擦出,避免它们凝成水珠。因着心慌她的指尖有些发颤,指肚上的一点微湿很快的被风吹干,但她却觉得那抹触觉还在,令她的心越发慌成团乱麻。
遍野风吹叶摇的沙沙声中,她听的凤卿城说道:“婠婠,我只想着让你永远都欢欢喜喜的。
我不能为你担风挡雨,反要拉你进个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局,那是个什么道理?
你本过得无所忧烦,我自当尽我之力让你继续过得无所忧烦。你既为先帝的仁厚而欢喜,那我何必在你面前打破他那仁厚的面具。
只要你欢喜,我便觉得欢喜。
可我不曾想到,如此做会伤了你的心。”
他什么都未曾替她做过,便是要为她除去的楚王也让连翘先一步的除了。他能为她做的仅仅是那样一点的事情,却还是都错了。
他伤的不轻,说起话来有些中气不足,却每一字敲都入了婠婠的心底,直敲的她鼻头发酸,眼眶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