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离开后不久,觅音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羹汤茶点走回了那间屋子。
定北侯府的田庄位置很好,周边是些别府的田庄,一个连着一个,一片接着一片。待终于走出了那片片相连的田庄,那行脚商人左右查看了一番,然后足尖一点,如雨燕穿林般轻盈疾速,不带一时赘余动作的划过夜风,凌空而去。
他一路的疾奔,终于在汴梁城外的一处小庙前顿住身影。
这是一间土地庙,小的只有一位庙祝。前面一院、一堂接待香客,后面一间一丈见方的小屋子,便是庙祝的住所。
屋子小,里面却已经装了四个人。
一个盘膝坐着的老者,看装扮是那庙祝;一个身着儒衫,神情淡然;一个道姑打扮,垂眸喝茶的女人;一个和尚打扮,举止却明显不是和尚的人。
那和尚打扮的人正低声的说着,他是如何绊住婠婠,如何令婠婠不得不第二日清晨才能返回。
待他说完,儒衫人开口道:“如何?”
儒衫人没有点名也没有转头,甚至连动作都没有改变分毫,但行脚商知道他是在问自己。道了声“成了”后,他便细细的说起细节。
待他说完,儒衫人便将这行脚商人和那一道一僧装扮的人打发了回去。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那老者。
由头到尾老者都没有出声,他耷拉着眼皮,一副不愿说话的样子。
儒衫人知道,老者还是觉得他行为冒进。他何尝不知道这行为冒进,但是眼下他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拿到四门令,势在必行。
儒衫人闭上眼睛,在头脑中将明日要实施的计划反复的过了几遍。
今日一切顺利,只待明婠婠与凤卿城生隙。届时再继续使计令她“无意”间“知道”些事情,让她与赵子敬彻底翻脸。之后便是偶遇到他。
如何让婠婠不回北地而是与他同行,是这一串计划的重中之重。
儒衫人反复的确认了无所遗漏,喝了一碗安神汤后向那老者道:“卯时唤醒我。”
老者微微的抬了抬眼皮,从喉咙间发出道音节,表示应了。
儒衫人合衣躺下,迅速的放空大脑进入睡眠。明日是关键,他必须要好好的休息。
凉夜里,风从旷野间纵横无碍的吹过,吹到那成片庄园间,便渐渐的被建筑和树木卸去了力道。
定北侯府的庄子里,荷塘边的房屋中。
萧佩兮将账目中所有需要核对的地方都指了出来。桌案上的账本被分成了两摞,一摞是全然没有问题的,另一摞是需要核对询问的。
凤卿荀看了看那分作两摞的账目,又看了看萧佩兮,半是意外半是迷茫的道:“你唤我来是为这个?”
萧佩兮点点了头,道:“我想为易之哥哥做些什么。”
凤卿荀眼中迷茫褪去,剩下的意外迅速的扩大起来。他怔怔的看着萧佩兮,好半晌后唇角弯出了一抹小心翼翼的惊喜。自心底涌出了许多话语,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这半晌的时间里,萧佩兮也没说话。她见凤卿荀怔怔的看着自己,便微低下头将腰间的荷包放在手中把弄着。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凤卿荀轻咳一声,端起了茶盏来,想要借着喝茶缓解一下这莫名出现的气氛。却尴尬的发现茶盏里已经没了茶水。
注意到这种情况,作为丫头的觅音更加尴尬起来。她忙忙的拎起茶壶来蓄水,弥补自己的工作错失,眼睛却不住的往凤卿荀身上瞟。
不是错觉!
一向以聪敏扬名的三爷此刻确是一脸的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