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白她一眼,心说两岁能劈柴那算你的本事么?分明是于老混不做人,你不劈柴,他就劈你了。
但在鄄州府待了这么久,官府的变化,不用妹妹说竹生也有所察觉。最直观的一点就是,街上负责巡逻的衙役中从来不缺女子痕迹,府衙里还有身着青甲的卫队,虽她们总是蒙面且行踪神秘,但夏娃却很肯定地说那都是女人。
就在前天,离她们家仅两条巷子的一个穷酸秀才还被当众砍了脑袋,原因是此人为考乡试而手头拮据,竟将妻子典给富人做妾借腹生子,妻子不堪受辱,一状告到府衙,那秀才被革了功名不说,连命都丢了。
那位买妾的富人也没讨着好,家产尽数充公不说,家里的一十六房小妾,全都被烧了身契重得自由。
还有早已被查封的青楼及赌场。刚搬到鄄州府时,竹生常看见有小孩被家中长辈插了草标送到西市,那里是牲畜买卖之地,人牙子也在那儿做生意。到了夜晚,鄄州府西街更是灯火通明直到天亮,无数人在此散尽家财寻欢作乐,伎子们面上含笑百媚千娇,却无人在意她们白天的眼泪。
竹生恨那种腌臜之地,一想到小妹被卖掉后很可能沦落至此,她便有种想抄起菜刀把所有人都砍了的冲动。
如今青楼赌场被关闭,竹生愿意相信身在府衙的那位大人,是真心在意百姓的——对方将女人同样视为子民,否则不会如此仁慈。
“先录了再说吧。”竹生瞥一眼满面忐忑的妹妹,“说的好像你去报名,人家就要你似的。”
柏生心口被姐姐的毒舌刺中一箭,壮志一起,摩拳擦掌:“瞧好了吧二姐,我肯定能被录用!”
菊花听得微微蹙眉:“二堂姐,真的要让四堂姐去吗?万一很危险呢?而且根本不知道府衙里什么情况,我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这种有风险且未知的事,菊花是肯定不会做的,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以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
柏生捏着拳头:“我不怕!要是总是考虑这些可能发生的危险,那我还活不活啦?人就算好端端的无病无痛,也可能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甚至在路上走着都会被砸到脑袋。反正情况再坏,还能坏过我爷活着的时候吗?”
……这倒也是。
柏生姐妹几个跟菊花还是不同的,她们曾经一无所有,因此敢去破釜沉舟,尤其是经历过在胡家村走投无路后,她们真的什么都不怕。
菊花有点触动,回去的路上,她也想了很多。
她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包括生养她的娘,还有一起长大的姐妹。所以理所当然的,她也不信任官府的人,一个贪官死了,就代表杀了他的人是好官?这种想法也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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