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听剑安说过了,前儿夜里,主子将新来的宁家表姑娘推了一踉跄,还差点将人说哭了,如今又见着人在濯英院附近,戟安不知说什么了。
“三婶的院子离这这么远,戟儿,你说她不辞辛劳地跑过来,打着什么主意?”
秦琅微微侧身,挡住了戟安看宁家表姑娘的视线,语调幽幽呢喃道,像是在问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戟安同剑安都是秦家二郎的随侍,不过两人性格不同,剑安沉默寡言,一根筋,不会说甜言蜜语,
但胜在武艺不错,人踏实忠厚。
而戟安则与剑安很不相同,人机灵又会看眼色,还惯会说些溜须拍马的甜言蜜语,最会哄主子高兴,因此秦琅外出,最喜欢带着他,平日里也最是得宠。
此刻,听着主子这意有所指的问话,戟安立即就明白了主子心里在想什么,嘿嘿一笑,张口便含糊不清道:“想来是等什么人吧。”
然戟安这回只猜中了主子的一半心意。
戟安想得直接,这里是濯英院的地盘,世子风华绰约,濯濯君子,宁家姑娘想必是打眼瞧上了世子,才巴巴赶到沁芳园吧。
要问戟安为何没想过宁家表姑娘等的是自家二郎,戟安只想说,他主子的性子是真不招姑娘家喜欢,初见面就推了人家姑娘一把,事后还奚落人家,宁家表姑娘能喜欢他主子就有鬼了!
然秦琅并不这样想,他只当是这扬州姑娘不死心,还要上赶子来偶遇他。
情绪莫名复杂起来,嘴角带着惯有的轻蔑,冷嗤了一声,在扬州姑娘将要转过身来时,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走吧,再被缠上了就不好了……”
话虽说的磊落无情,但无人注意到,少年郎带着几分嗤笑的嘴角上扬着,好半晌才落下来。
戟安听着主子这番有些自恋的话,脸色莫名地抖了抖,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只在心里忍不住叹道:二郎好似又自恋了些。
正埋头折着迎春花的宁姝,忽然被燕语拍了一下肩膀。
“姑娘……”
“作甚?”
宁姝回头,不解道。
燕语用手往不远处指了指,宁姝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秦家二郎。
不是她将秦琅的面貌记在心里,而是那般招摇招她厌的气质,一看便是与她屡有过节的秦家二郎。
“真是晦气。”
只淡淡瞥了一眼,宁姝便翻了个白眼将头扭回去,不去看那让她恼火的小贱人。
“不是,姑娘,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事……”
见主子又将头扭回去,燕语又将人拉回来语气踌躇道。
“什么事?”
见丫头有事要说,宁姝停下对金丝牡丹的抚摸,饶有兴趣道。
燕语最后看了一眼那走远的红袍公子,神情严肃地凑到主子面前,像是在说什么小秘密。
“姑娘还记得我们初来的那一日,在朱雀大街上,牛车被一伙子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哥策马抢道的事吗?”
“自然记得,当时那一下都给我撞醒了,疼了我好半天。”
宁姝不解燕语怎的又提起了这桩事,神色疑惑。
燕语虚虚指了指秦家二公子远走的方向,语气笃定道:“姑娘,那为首的便是秦家二郎,燕语今儿瞧见秦家二郎一身红袍,一下子便想起来了,那日为首的公子,正是他!”
“果真?”
宁姝柳眉一竖,音调都提高了不少,一双盈盈水杏眼里盛满了汹汹怒火。
“一定是,前夜太黑,秦二郎又没穿这红袍,我才没认出来,现在青天白日的,我肯定不会看错!”
得了确切的答复,宁姝又是一阵气,连声叹了几声好。
“我与这厮果然是猫鼠之命理,见了他便倒霉,当真是个扫把星!”
心中又狠狠给他记了一笔,宁姝发誓离开前定要报仇雪恨,给秦琅点颜色瞧瞧。
话折完了,宁姝就要带着燕语回去,这时迎面来了一个弱质纤纤的姑娘,体态比她还要苗条几分,一身接近素白的裙衫,发髻慵懒,碎发留于额前两鬓,两靥生愁,眉眼楚楚,倒有几分病西施的模样,寻常男子瞧了,定要怜惜几分的。
想要俏,一身孝,这句俗语诚然不欺宁姝。
那姑娘款款走来,身段好似柳条,再加上主人刻意的扭动,仿佛随风轻扬的柳枝,不仅不会让宁姝觉得美,反而还有些生怕它断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