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姓蔡,他自己让我们叫他屁屁蔡。屁屁蔡的中文是父亲教的。他父亲在一九四九年之前国民**军中当兵,后被从北方一路横扫过来的解放军撵到泰国。屁屁蔡不无自豪,因为他父亲娶了三个泰国女人做老婆。
钟老不失时机地说:“少不了也种鸦片。”
屁屁蔡大方地回答:“我们这儿有两大传统是丢不掉的,一是毒品,二是精神污染。”
精神污染这个词的应用显然让屁屁蔡兴奋起来,他声明这是去年北京一个旅游团的人教给他的,来泰国的人就是想让精神污染一下。车上的人都懂他的意思,大家一齐笑。
屁屁蔡说:“来我们这儿要想让身心都得到放松,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污染,染得再黄也不会有人管。只要你们将随身带着的人民币、港币和美元都留在这儿就行,泰国经济现在糟得像一堆狗屎。”
屁屁蔡在大巴上一句正经话也没说。他说的第一句正经话,是在房间分好后,告诉我们,已预订了上午八点钟的电话叫醒服务。
电话叫醒服务还没开始我就醒来,钟老的鼾声让我勉强睡了两个小时。我撩开窗帘,一点也不相信自己正身处异乡。曼谷的朝阳也是千篇一律。钟老鼾声的间隙里,还夹杂着王凤在隔壁房间惊恐的梦呓声。我穿好衣服,一个人下楼走到酒店外面,胡乱转了一通,除了汽车,到处都是身着袈裟的僧人。这让我怀疑,佛教如此盛行的地方,毒品与色情真的那么多吗。后来,我碰见两只黑狗,它们狠狠地盯着我,我假装不慌不忙地转身往回走,那两只黑狗竟然一直跟到酒店门口。
我在大堂里与孔雀碰了面,孔雀刚交完电话费,见到我时嫣然一笑。她问我怎么不睡觉。我问她这家酒店是不是真有三星级以上标准,怎么就像武昌火车站附近的私人旅社,里里外外的动静全能听见。孔雀以为我在说王海和王凤,她要我理解,人家夫妻见到异国情调,自然会亢奋。
我将同钟老一道听来的话告诉她。
我说:“肾癌晚期的人,连欲念都没有了。”
孔雀不以为然:“男人就是好哄,王海骗别人将你们也捎带上了。”
“你是不是也在哄我?”我马上说。
“到了芭堤雅,你会快乐的。”孔雀说。
我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孔雀要了一杯咖啡,也替我要了一杯。她笑眯眯地要我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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