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在床上躺好后,石得宝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妻子将他的手从脸上取下来搁到自己胸脯上,要他捏一捏。石得宝捏了两下,不忍心再捏,虽然心里有些挂惦,他还是能克制住。妻子说对不起他,让他天天受累,自己又没办法慰劳他。他正想说老夫老妻的怎么还说这种话,石望山在外面叫起来。
父亲指着光秃秃光溜的小路远端。
“那是不是会计金玲?”父亲说。
“好像是她。”石得宝回答说。
“我看就是她,你瞧那一双手摆得像电视里的人。”父亲言语有些不欣赏的意思。
“这一大早,她跑来干什么!”石得宝问自己。
花花绿绿的小点点,从树梢慢慢滑到树根。山坡上的小路是挂在稻场边那棵树叶几乎掉尽的老木梓树上的。老木梓树下落叶铺成一片金黄,树上雪白的木梓树籽衬映着粗黑的树干。金玲从这样的背景里出现,让石得宝多多少少吃了一惊。
“这么大的垸子,怎么就你家的两个男人起来了?”金玲脆脆地说。
“难怪大家都要选你当村长,几代人都这么勤快。”金玲又说。
“还不如你哩,你一大早就赶了这么远的路。”石得宝说。
“哪里,我昨晚在得天副村长家里打了一通宵麻将,我赢了他们,不好意思提出散场,只好奉陪到底。”金玲说。
石得宝本来要提醒她,女人打麻将不能太熬夜了,一记起妻子正躺在床上养病,就没将这话说出口。他只问了问都是哪四个人,听说除了她和副村长石得天,另两个人也都是村干部,他心里就不高兴起来,忍了几下没忍住,就责怪他们不应该老是几个村干部在一起搓,最少也应该叫上一两个普通群众,免得大家说村干部**。金玲不以为然地分辩道,如果同群众一起搓,群众赢了当然无话可说,若输了说不定会背上欺压群众、鱼肉百姓的罪名。金玲的话让石得宝笑起来。他将金玲让进屋。
金玲没说正经事,却先进房里看望石得宝的妻子。
两个女人拉着手说话,石得宝站在一旁,心里在不停地盘算可不可以叫金玲帮忙将马桶倒了。他正在琢磨,妻子自己先开口了。
“病了几天,马桶也没人倒。”妻子望着金玲。
“男人都是这样,别做他们的指望。”金玲说。
“想叫人帮个忙又没气力喊。”妻子还在这上面绕。
金玲却岔开话题,劝她早点去镇上找医生会诊一下。
石得宝忽然生起气来,冷冷地告诉金玲,这事不用她操心,他已经准备好,早饭后就送妻子去镇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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