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河流里,几乎哪都能看到鳄鱼和河马。很快他就瞄准了前面聚集在一块的河马们,它们一旦成年就几乎不会受到尼罗鳄的威胁,但对洪竜来说,那就是一堆堆可口的佳肴。
前面一只离群体有些距离的河马,被洪竜纳入了猎杀范畴。它现在就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洪竜收敛气息慢慢向它靠近。随着庞大的身形渐渐露出水面,河岸边似乎突然出现了一座小山。
那只河马望了洪竜一眼,竟然还跌跌撞撞朝着洪竜涉水走来。洪竜惊讶得忘了前进,难道它看不见自己吗?他刚刚打算张嘴收了这免费的午餐。就见那只河马匡一声跌倒在浅水里,动了几下便声息具无。
这什么情况,洪竜被吓得头一缩。原来是只生重病的河马。坚决不吃病死肉是洪竜的原则,他马上绕开去选择别的目标。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尸骸,到处是河马的尸骸,这些壮硕的水中巨兽,横七竖八得死在浅滩上、湖中央、和河岸边。就像一阵风吹来,随风飘荡的恶魔肆意卷走了这些巨兽的生命。而奇怪的是,陆地上的动物们却各个安然无恙,有的还一脸好奇得看着水中那浮尸一片,而鳄鱼们正堆积在河马的尸骸边胡吃海喝,似乎吃下病死的血肉对它们也没有任何影响。一边是生,一边是死,这诡异的画面让他想起了前世听过的一句歌词,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是疾病,一种几乎只在河马中流传的疾病,炭疽。非洲各类野生动物中,炭疽在河马种群里的高发病率独一无二,并且是周期性的,主因便是身为素食动物的河马无差别进食肉类。
作为草食动物的河马,偶尔也会吃肉。尽管不具备猎杀能力,但死尸也是获取肉类的来源。偶尔吃些肉对河马的身体来说能补充营养,悲剧的是,河马吃肉似乎会上瘾,上瘾后就开始吃死去同类的尸体,而且一发不可收。
正常情况河马偶尔吃一个羚羊之类动物的尸体,吃完就没了,也不会再影响。但如果正好又出现一个死河马,别的河马吃了羚羊后上瘾了去吃同类尸体。而同类尸体最容易得到,也就吃得最多,一群河马啃同类而且还是同家族成员的尸体,大规模吃,对于素食动物来说就是灾难,旱季水中的炭疽菌立刻趁虚而入。得病的死,活的吃,吃了传染,再得病死,死了更多,活的吃了更多,无限恶性循环。这便是河马中周期性爆发炭疽病的原因。在1937年,1959年,1962年,1991年和2004年都发生过大规模的炭疽病河马集体死亡事件,而在这期间,炭疽传染对其他动物的影响则非常小,几乎只针对河马。
霍,洪竜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却发现雷声并没有消失。大地在颤抖,轰隆隆的巨响,由远及近猛烈传来。洪竜用力甩了甩脑袋,突然反应过来转身看向背后,只见一大群黑压压的小点正向着这边涌来。我去,老子挡在大迁徙的正道上了!
那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兽潮,几乎一眼看不到边。成千上万只角马,在广阔的原野上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尽数被笼罩在黑色的洪水下。
快跑啊!洪竜刚刚升起这个念头,身体已经更快得腾起,向着前面狂奔而去。但他没有跑直线,而是斜着45度角向着外侧斜刺冲锋。他陆鳄之躯哪怕再能跑又如何能跟角马相比,双方距离正在快速拉近。背后隆隆的脚步声就像催命符,洪竜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到了狮子王里遇到角马狂奔的小辛巴。尽管他个头比任何一只角马都大20倍,那黑压压的潮流几乎将地平线都覆盖了,着实让他无法不为之惊恐。虽然想着角马一大群真的连环撞在自己身上大概也不会怎么样,他趴在地上就几乎跟角马站着一般高了,根本不可能踩过去,但就是下不了狠心去尝试。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的湿气让他心头一震,定睛一看,那奔腾的大河就在前方,洪竜仿佛一下子获得了内心支柱。他原地一个急刹车转过身来看着那向着自己奔来的浩瀚角马大军,内心突然出现了一股无比豪迈之情。他前肢一撑,前半身高高直立而起,原野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四米高的小山。他向着黑压压的角马大军张开了血盆大口,双目一凝,如龙似虎的咆哮声迸射而出四面八方辐射开去,在田野上一圈圈回荡。他这个方向的角马们一下子分流成两股,向着两边纷纷退开,而后面更多的角马则是慌忙原地刹车。正好兽潮已经快到河边了,本来就都开始集体减速停下,洪竜这一吼看起来就像是他单独吼退了整个角马大军一样,气势非凡。
大草原上,一条硕大无比的巨鳄直立而起,如一座宝塔般向着浩浩荡荡的角马大军发出雷鸣般的咆哮,直接将前方的角马们震慑的集体退散,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