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道:“那么,对于我们来说,神又是什么呢?这片大陆,会不会只是一个更大的村庄?在村庄之外,也有人伪装成神的模样,对这个世界进行‘操’控?”
赛文的问题问得有些绕,迦南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费劲地完全理解明白。
举一个可以类比的例子,简单地说,井底的青蛙以为这口井就是全世界,那些井外嘲笑青蛙坐井观天的人,他们所生活的世界,会不会也是一口井呢?世界之外,会不会有更广阔地空间?
想明白后,迦南就忍不住有些郁闷:“好端端地想这些干什么?青蛙不知道外面地世界有多‘精’彩,它在井中就能满足,而我们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也有足够的乐趣。”
他试图打断赛文对这方面地思考,毕竟就他对前世地球上的记忆,古往今来,思考这种问题的不少最后都进化成了疯子。
他可不希望赛文走上这条道路。
被他打断,赛文也没有再提起,两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回到山中隐居的地方。
次日早晨,迦南一觉醒来,发现赛文没有在身边,他走出居住的山‘洞’,附近也看不到少年的身影。
去哪里了?
迦南四下寻找,他穿过丛林与溪流,攀越高山与峭壁,可是连绵的山岭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足音空落落地回响。
迦南找了足足好几天,以赛文的实力,他相信没有人能不声不响地带走他,他一定是自愿离开的,可是他不明白赛文为什么连招呼都不大一声,就这么悄然离开?
又或者,两三年的相伴,在他漫长的生命里,比微尘更加不足挂齿吧?
在山上又等待了两三个月,确定赛文真的不会回来了,迦南才开始慢吞吞地收拾行李。
他来时是两个人,走时却寂静地踏着自己的影子。
翡翠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是‘精’灵族中的小魔怪。
与其他优雅清净的‘精’灵不同,他纤细瘦小的身体里好像充满了用不完的‘精’力,每天上窜下跳,所到之处遍地灾难。
几乎每天都能听见‘精’灵长老的大失形象地怒吼:翡翠!给我站住!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话是对翡翠最恰当真切的形容。
‘精’灵族的成员们苦苦熬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等翡翠成年了,也确定他拥有自保能力,全‘精’灵族一致投票赞同,让翡翠作为巡礼者,去人类世界学习新的文明技术,回来发展‘精’灵族。
共同送走翡翠后,全‘精’灵族破例在非节日的时间举办欢庆宴会,有‘精’灵洒下如释重负的泪水:“终于送走了,让他去糟蹋人类吧。”
“延长他的巡礼期,让他两百年后再回来。”
“好主意!”
……且不说‘精’灵族怎么大肆庆贺,翡翠哼着小调,身上穿着用植物纤维制作的衣服,带着长老临行前送的路费和武器,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出‘精’灵之森。
‘精’灵之森处在一片险峻的山峰后,森林外围设有隔绝进出的结界,防止外外敌入侵,但身为巡礼者的翡翠,有自由进出的办法。
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满怀着新鲜的好奇感,翡翠的整颗心随着雀跃的脚步跳动,然而走出森林后,他看见一个人。
那应该是……人类吧?
仔细看了眼对方的耳朵,圆的,确定之后,翡翠不客气地走过去:“人类?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类以翡翠的审美观来看实在很一般,相当年轻,但是眼眸中却有些翡翠在长老那儿才能瞧见的沉稳,他看见翡翠,笑眯眯地说道:“我听说这附近有‘精’灵,就打算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我运气真不错。”
他看了眼翡翠的打扮,笑道:“你这是打算出远‘门’吗?我正好在旅行,介不介意一道上路?我叫……”顿了顿,他将“迦南”的发音咽回去,眼眸中飞快地闪了闪,道:“我叫,孤独的九柄剑。”
“好啊。”翡翠大咧咧地说,“你可以叫我翡翠……对了,人类,你要是打什么坏主意,我一定会揍你的。”他可以感觉到,眼前的人类实力不错,不过呢,哼哼,自然是比不上他的啦。
从那时候起,迦南不再用“迦南”这个名字,他有时候叫“孤独的九柄剑”,有时候自称“整栋别墅都是鲜‘花’”,又有时候,在报出名字时,他说他是“不害怕张”。
时而是剑,时而是‘花’,时而不害怕的少年逐渐长成青年,因为自身实力不俗,他的名声逐渐传开,旅途之中,迦南认识了不少朋友,有一国的王子,也有身份见不得光的盗贼头目,甚至也有身为‘精’灵的翡翠。
后来的记载中,并没有记录下,迦南的旅途之初,又辛苦又狼狈,甚至也没有记下来,曾经有一个身穿星星长袍的魔族,曾经与目光略带忧郁,但是又会‘露’出开朗笑容的少年同行。
那是,淹没在时光里的,七百多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