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有什么必要留下文字记录?我顶多把自己所知讲给同类听而已。倘若多名仙人共居一处(比方说婚姻关系,以及由此而生出来的后嗣),当然可能尽情讲述、倾囊以授,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而因为这些寥寥无几的事件所导致的信息扩散和信息传承,可能性就更加低微了。
就听阮瞽继续说道:“等到加入了咱们‘屠龙战队’,倒是同仁之间的交流相对多了一些……”望着索太微微一笑,“也有某些同仁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和综合各方面信息。但这还远远不够,老夫以为,这也是天上人心不齐,有如散沙,咱们奋斗多年,也仅仅凑到了六十多位的缘由之一。
“但是如今就有一个大好契机啊。生时固然不可同类相争,肆意吸取他人的能量和意念,等到陨落之后,就没有这种障碍了吧。固然很多人认为,仙人之死,灿若星辰,并无所惧,亦无可悲,但老夫还有是所遗憾的——死后能量归之于宇宙还则罢了,意念流散,则老夫一生所历所经,还会有几个人知道呢?”
他朝向张禄,微微一笑:“拜托,当老夫陨落之时,请肆意吸取老夫发散的能量和意念吧。这样就可以将老夫的部分意念留存下去,至于能量,算是老夫给张先生的酬报。当然啦,张先生也要许诺,当你陨落之时,也请通过贵同类将意念继续流传下去。”
张禄急忙躬身施礼:“敢不从命。”
吕翎音笑道:“想不到老先生还有这种执念,可有违清静无欲之理啊。”
阮瞽摇摇头:“你们的修行讲清静,我们的修行讲断欲,但所要摒弃的只是私心私欲而已,意念传承、历史记述,这是有益于种族全体之事,岂可断绝呢?若真的无欲无求,咱们又为什么要飞升?为什么要屠龙?为什么要谋求再度飞升?”
吕翎音刚才不过开一个玩笑罢了,不想阮瞽倒嘡嘡嘡摆出那么大一篇道理来,只得微笑点头:“受教了。”
“提起有益于种族全体之事,”阮瞽的话还没有完,他又转向张禄,“据说张先生还吞吃过一条龙,可有此事?又有何感受,所得?”
张禄说龙族的能量我自然汲取,等待消化,与对待陨落之仙并无分别,而至于龙族的意念,只能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却无法据此以窥探龙族的记忆——实在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阮瞽笑道,“你若真能得着龙族的记忆,说不定就能理解龙族的生存理念,进而……真想要调和双方矛盾了。老夫不是说龙族的理念定然不可接触,不可理解,双方矛盾绝对不可调和,但……在理念差异太大的前提下,理解反倒可能是痛苦,调和可能更走进死路。关键是,你能够吞食龙族,这在对龙族作战中,或许是一件杀器,一手绝招呢。”随即转向魏强:“魏先生站在与龙族作战的第一线,可有尝试过施此技以斗龙族么?”
魏强摇头道:“尚未尝试过……此前我们很少单独行动,为怕身份泄露,故此不敢用。”
阮瞽鼓励他:“可以试一试啊。”随即又再环视群仙:“正是基于以上两个理由,所以老夫才说——说不定倒是件好事呢。譬如匕首,即便不在自己手里,终究掌握在同仁手中,难道是坏事吗?咱们之间,不必要那么深的猜忌吧。”
有一位仙人名叫韶王,此前一直歪歪斜斜地坐着,这会儿突然站起身来,问阮瞽道:“诚如老先生所言,地球人有匕首在怀,这是好事,但我等仍然空手,就不能说是好事了。”
“人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只要尽其才,尽其能就好了。难道你们在前线奋战的,有看不起我们这些呆在后方,虽然辛苦却并无危险的同仁吗?”
“并非如此,”韶王摇头解释,“在下并不在乎个人利益。但请诸位想一想,日后大量地球人飞升上来,人人有匕首在怀,而我等的同乡飞升上来,却仍然两手空空,有此区别,各居各处还则罢了,若想拧成一股绳成就屠龙大业,会不会产生障碍呢?各自的差异未必会影响友谊,但若形成很明显的两个群体间的差异,结果就很可虑了。”
阮瞽闻言,一时哑然。但随即就又有一名仙人举起手来,乃是与张禄同属“玄奇界”的辰纻,他说:“老韶所言有理,异能终究是异能,而非技能,不可能相互传授,我等终此一生,估计都是两手空空的命了。然而,对于我等的后辈飞升者来说,却未必得不着这种异能啊……”
韶王一皱眉头:“怎么得到?”
“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