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了千山万水的路明非终于来到了这里,此时他心中最感谢的是富山雅史教员,如果不是那个贴心的日本人帮自己把那一大堆行李提前托运到了学校,这会儿没手的他恐怕得叼着护照了。
“CC1000次快车?没有听说过……也许是什么支线列车?不过你说的编号不太对……车票好像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有这般列车。”这是不同的值班人员给出的答复。
列车时刻表中,没有这趟快车。
路明非有些抓,事实证明什么AI,什么人工智能统统都不靠谱,能帮自己改签机票,却没给自己安排一辆新的列车,最重要的是,香港之行几乎花完了婶婶给他的零用钱,这会儿兜里就只剩下20美元了。
早知道就别那么自信,心想着反正马上就要前往学院走向人生巅峰,所以拒绝了雷蒙德主动借钱给他的好意。
路明非苦着脸,心说自己这回真是要弹尽粮绝了,他在犹豫该打电话给师兄还是打电话给师姐,求他们赶紧把那辆列车变出来,或者乘直升机来接他也行。
“One dollar,just one dollar…”有人在他背后说着,在美国这是一句经典的讨饭话。
“No,I’m poor!No money!”路明非以朴实简洁的英语回复,他的英语其实还凑合,但那是应试教育的成果,应试教育可没教他怎么华丽地拒绝一个乞丐。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背后按个高且魁梧的年轻人,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倒也算得上英俊,烛火般闪亮的眼睛写满渴求,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路明非心说着资本主义世界也不行啊,都什么年头了火车站还有这么落魄的乞丐。
“中国人?”对方似乎从路明非的口音和黄皮肤上察觉出了他的国籍,要不怎么说乞丐都有眼力见,立刻换上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大爷赏点钱买杯可乐,我真不是乞丐,只是钱包被人摸了!”
路明非无语的看着他,感慨美国果然是不一样,当个乞丐也得熟悉多国语言才能发展业务。
“芬格尔·冯·弗林斯,真不是乞丐,大学生,我是大学生!”年轻人从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了皱巴巴的,如字典般的课本。
路明非一愣,他一下就认出来了,这分明是卡塞尔学院的课本,虽然雷蒙德讲课的时候他大都在神游天外,但好歹课本的样式还能记住,特别是那种英文混合着拉丁文的写法,很难不让他印象深刻。
“你……你也等CC1000次快车?”路明非问。
双方从口袋里各自摸出一张磁卡票来,一模一样的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繁叶茂的浮夸世界树纹样。
“我是预科生,路明非。”路明非伸出手,表示友好。
“亲人呐!芬格尔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快,One dollar,one dollar!”
……
“兄弟我很欣赏你,中国人总是这么讲义气。”芬格尔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大口啃着三明治,喝着路明非的可乐。
由于两人加起来只有二十五美元,在路明非的建议下,他们只买了一杯可乐,因为反正不管插几根吸管都可以无限续杯,等于无意间两人又发了一笔横财。他告诉芬格尔,这种行为在中国叫“薅羊毛”,是劳动人民智慧的象征,听得芬格尔大腿一拍,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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