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柔公主:“王爷是说……两天?”
关卓凡一笑,“约数、约数——我应该说‘几天’的!长崎到天津,无风无浪,也得五、六天光景,如果撞上三藩市的那种情形——轮船出港之时,天公不作美,风大雨大,那,耽搁的就更久了!”
“嗯!”
微微出了片刻的神儿,敦柔公主叹了口气,说道,“之前,我也晓得,路远,去一趟美国、或者回一趟国,一定是不容易的,但到底有多不容易,心里头,其实是模模糊糊的;今儿个听王爷说了,才晓得,这个路,到底有多难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亦不足以况之!”
顿一顿,“大嫂不容易!——我想,这个路,即便叫一个大男人来走,也是不容易的,大嫂那样娇怯怯的一个美人儿,之前……好像也从没有出过什么远门儿吧?这一去、一回,难为她是怎么挨下来的?——忒不容易了!”
“你说的不错——”关卓凡点点头,“这个路,即便叫一个大男人来走,也是不容易的!当年,我领兵赴美,初初上路那几天,那个船晕的,吐的……那是一塌糊涂!”
顿一顿,“这就叫‘人不可貌相’了!白氏说,她在船上,初初的时候,也吐,不过,吐个一、两回也就好了,可没有像我当年那样,整个人都吐的虚软了!——你看,我这个大男人,还不如她‘那样娇怯怯的一个美人儿’呢!”
“哎哟!”敦柔公主蹙眉含笑,“王爷可怜见儿的!”
伊人做此语时,眉梢眼角,皆是既怜且爱之风情,这个模样,关卓凡从未见之于敦柔公主,不由心中猛的一跳,一时之间,不晓得说什么好?只是“哈哈”一笑,心头发热,口内生津。
“如此说来,”敦柔公主继续说道,“这个晕不晕船,同身子骨儿好还是不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还是有关系的;”关卓凡微笑说道,“不过,同是男人还是女人,那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
“嗯!”
“还有,”关卓凡说道,“白氏说,在美国这两年,她自觉身子骨儿比在家里的时候反好了许多;在家里的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美国——你大约想不到,白氏都学会骑马了!”
“哟!”
“以前,”关卓凡笑道,“白氏也不是没有骑过马,譬如,咱们成亲那次——公主‘釐降’,白氏奉旨‘奉迎’,不就骑过一次马?可是,她在美国学会的,却是真正的跃马扬鞭,同‘奉迎’那一次,比不得的!”
荣安、敦柔二公主“釐降”关某人,二命妇——庄王福晋、睿王福晋“送亲”,二命妇——醇王福晋、镇国夫人白氏“奉迎”;在迎送的过程中,四位命妇,既非乘车,也非坐轿,而都是骑着马的。
此乃满洲旧俗。满洲人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精擅骑射,男女老幼,都会骑马,迎亲、送亲,一律控辔往来,就连新娘子亦不例外。开国之初,旧俗未废,风气犹在,王公内眷,福晋夫人,城内郊外,纵马驰骋,司空见惯。亲贵之间,婚嫁迎娶,新娘子是依了汉俗,改坐轿子,迎亲、送亲的,却不论男女,都要骑马。这个规矩,在康熙年间定了下来,并“着为永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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