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人骂石重贵昏君,绝对骂得。唯独汉王系文武,特别是常思常克功一脉,骂起来很是心虚。然而,这点儿小问题也难不住杨光义,很快,他就又把手臂抬了起来,在半空中遥遥地点了点宁子明的鼻子,大声冷哼,“嘿!看不出你这厮本事不大,嘴巴却好生刁钻!你现在又承认你是前朝二皇子了?你不是一直矢口否认此事么?怎么用得上时,就又改弦易辙了?”
如果是几个时辰之前他这样问,肯能又能让宁子明尴尬得无地自容。而现在,宁子明却早就想清楚了自己即将做的事情,笑了笑,大声回应道:“正因为不确定,才更要去塞外一行!杨将军,请给属下行个方便。属下并非一去不回,属下此番出塞,无论最终是什么结果。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是爬,也会爬回来向你,向常节度领罪。到时候,是杀是囚,悉听尊便!”
说罢,又退后半步,将头转向西北方的天空,举起手掌,沉声说道:“末将宁子明,也许是石延宝,在此对天发誓。此番北行,只要能活着回来,必然回虎翼军中请罪。如有违背,愿天雷轰击万遍,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听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杨光义又吃了一惊。放下手臂,低声呵斥,“你,你他奶奶的乱发什么誓?发誓如果管用,这世间就不需要王法了!”
“请杨将军行个方便!”宁子明迅速转过身,第三次肃立拱手,向其行属下之礼。“人皆为父母所生,属下不能听闻生父落难,却无动于衷。属下保证,此行最后只要还能剩下一口气,就必然回来向你领罪!”
“嗤!”杨光义的脸孔抽搐了一下,鼻孔中喷出一道长长的白烟,“谁稀罕你回来领罪?你不回来,杨某高兴还来不及呢!才没功夫管你死在了哪儿!你听清楚了,老子这回追你,是为了给小师妹讨个公道,却不是要抓你回去,你他奶奶的少自作多情!”
宁子明先是心中一松,随后胸膛就被一股酸涩的滋味狠狠地填满。“此番北行,的确有负于婉莹几度舍命相救之恩。宁某不敢强辩,愿领一切责罚!”
瓦岗寨大当家曾经试图利用他,郭允明曾经试图利用他,曾经对他视若己出的五当家李晚亭,也把他当成了送礼的蒲包。自打他被认作是前朝二皇子之后,遇见的所有人,包括最后收留了他的常思,都试图利用他。只有宁二叔和常婉莹两个,从没想拿他换取什么。从始至终,都是真心真意地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所以,除了宁二叔和常婉莹之外,他不欠任何人的恩情!后者的身影藏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每次被碰及,胸口都又闷又痛。
“德行!”见宁子明摆出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姿态,杨光义不屑地撇嘴。“你说得倒是轻巧,认打认罚。打你个半死,小师妹就会把你给忘了?要是那样,老子早把你给打死八回了。噢,老子明白了!打你个半死,你自己就彻底解脱了,就有足够的理由弃她于身后不顾了?!小兔崽子,你想得倒是美!老子差一点儿就上了你的当,呸,老子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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