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他这般年纪,即便逃出城区,也是饿死在半路上的结果。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帮东主守住县城,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
“东,东门口儿?为,为啥?!”县令何晨听得满头雾水,挂着满脸的眼泪低声追问。
“易县城只有两个门,这么多人乱哄哄地往外跑,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全出得去?东翁,您反正大不了是个死,就拼着性命去喊上一嗓子,说不定死马还能当活马医呢!”师爷曹参急得满脑袋是汗,狠狠推了何县令一把,大声补充。
“死马,死马,哎呀——!!”何晨被推得接连向后退了数步,尾椎骨撞在了柱子上,疼得呲牙咧嘴。
痛过之后,他反而给刺激出了几分野性来。把心一横,大声道:“你说得对,大不了是一个死。老子说不定还能史册留名呢!三儿,走,去东门。就不信整个县城里,就没一个带把的男儿!”
“嗯!老爷!”书童何三儿抬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哑着嗓子回应。与师爷曹参一样,他也是即便活着逃出县城,也得饿死在外边的货。所以只能留下来,和自己的东主一起赌命。
整座县衙里仅有的三个男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抄近路,穿胡同,直奔东门。果然,在靠近门口儿半里远街道上,看到了已经堵成了疙瘩的逃难人流。
三、四辆翻在地上的马车,将城门塞得满满当当。一些手脚麻利的壮汉已经爬过了车厢,正在为了抢先一步出城而你推我搡。一些心里头着急上火却死活挤不到城门附近的衙役和军汉,则挥舞着铁尺和兵器,对着周围的争路者大打出手。
“哎呀,直娘贼,你敢打老子!”
“狗娘养的,没胆子杀贼,却敢朝老子身上招呼。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白眼狼,把平时吃大伙拿大伙的,全给吐出来!”
“打,打死他。大不了大伙一起死在这儿!”
“揍他,揍他,打得好……”
其他堵在门口的百姓,也不全是逆来顺受之辈。见军汉和衙役们,这个时候还想骑在自己头上拉屎,顿时怒不可遏。抄起挑着细软的扁担和防身用的解手刀,就跟军汉衙役们对战了起来。一时间,打得城门四周哭喊连天,越发乱得不成模样。
“别,别打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跟我去杀贼守城门!”县令何晨羞得面红过耳,扯开嗓子,冲着酣战中的双方大声招呼。
没有人肯接受他的动员,周围的环境太嘈杂,他拼尽全身力气所发出的声音,转眼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你们,你们帮我喊,喊啊!是男人的,别窝里横,一起去杀贼守城门!”何晨急得满眼是泪,一手扯住自己的师爷,一手扯住自己的书童,大声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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