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检有令,能拉硬弓的人,和手里有硬弓的人,向将旗靠拢。”
“巡检有令,能拉硬弓的人,和手里有硬弓的人,向将旗靠拢。”
“巡检有令……”
李顺儿带着几个大嗓门儿弟兄,扯开嗓子,一遍遍重复。唯恐声音小了,城上城下的人,听不清楚命令。
在他们的全力协助之下,很快,便有三十几张大威力硬弓,被集中到了位于冰墙正中央处的将旗之下。来自李家寨和太行山的六七十名用弓好手,也自告奋勇,聚集到了郑子明的周围。
“来,咱们分两波,轮着射!每人三箭,对准我用令旗指向的位置,射完就换人!”郑子明迅速将弟兄们分组,同时用最简短的语言,说明作战要求。
乡勇们训练有素,很快就理解了他的安排。来自呼延琮手下的喽啰们也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虽然稍作迟疑,但也迅速选择了服从。
三十几个拿到了硬弓的弟兄们,贴着附近的冰墙垛口站好,羽箭上弦,凝神待命。郑子明迅速朝城外扫了几眼,猛地举起手中令旗,朝着一个方位猛点,“一百五十步,左前方那个大个子,三连射射!”
“崩”!“崩”!“崩”!“崩”!……,弓弦声,瞬间响成了一片。三十多张硬弓,以最快速度射出了三波羽箭,先后奔向了同一个目标。
“啊——!”目标处,幽州射雕手头目拔悉米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随即变成了一只大刺猬。距离他四尺远的位置,另外一名神射手也遭受了池鱼之殃,被三支偏离了目标的羽箭同时命中,当场气绝。
“换人!”“换人!”“换人!”“……”冰墙上,兴奋的叫嚷声响成了一片。先前没有轮到发威的用箭好手们,纷纷上前从打头阵的同伴手里抢过角弓,搭箭上弦。
“正前方偏右,那个帽子下缀着狐狸尾巴的家伙,射!”郑子明再度找到了一个目标,果断下令。刹那间,弓弦声又响成了一片,数十支羽箭飞起,齐齐扑向同一个区域,夺走目标处的生命与灵魂。
城墙外,射雕手们发了疯般开弓反击,将狼牙箭一**送上城头。无论准头还是攻击威力,他们所射出了每一只羽箭,都远远超过城墙上的射下来的。但是,他们却惊诧的发现,自己无法再占到任何便宜。
凭借冰墙和盾牌的掩护,守军很容易就能避开狼牙箭的袭击。而几十支羽箭同时朝着城外同一个方位落下来,几乎每一轮都能在他们当中制造出伤亡。
更令他们痛苦的是,那个幽灵般的神射手,再度把握住了机会。趁着他们与城头守军展开对射的时候,果断发起了偷袭。连续四箭,命中其二。威胁程度丝毫不低于几十张硬弓的攒射。待幽州射雕手们分清楚威胁的主次,再度把注意力调整到他身上时,此人却又干脆利落地藏了起来,任城外的叫骂声如何喧嚣,都坚决不肯露头。
“轰!”“轰轰轰轰!”安放在城墙上的五张床弩,也在陶大春的指挥下,重新投入了战斗。这回,操弩手都学精明了,不再单独瞄准,而是尽量集中起来,朝着同一个目标招呼。
因为精度不足,这一轮攒射,依旧毫无建树。但弩箭砸出来的一道道白烟,却又粗又长,惊天动地。令城外的射雕手们本能地就跑动躲闪,射出去的狼牙箭,愈发大失水准。
“鸣金!”在山路上观战的韩匡美,咬着牙发出命令。
三个射雕手头目战死了两个,三十名射雕手也阵亡了一小半儿。再打下去,甭提摧残敌军士气了,自己这边士气还能下剩几分,都很难说。还不如就此退军,去营地里重整旗鼓,以待来日报仇雪恨。
“大帅——”韩倬上前半步,试图劝阻。然而,看到周围一片冰冷的目光,他又果断地将劝说的话,憋回了肚子。
“且让他猖狂一晚上!明日大军养足了精神,定要踏平此寨,人芽不留!”韩匡美岂能不知道韩倬在担心什么,故作大气地挥了挥手臂,高声断喝。
“踏平此寨,人芽不留!”“踏平此寨,人芽不留!”“踏平此寨,人芽不留!”周围的亲兵们,心领神会,齐齐扯开嗓子大声叫喊,以壮自家军胆。然而,他们的叫嚷声虽然宏亮,每个人眼底,却隐约露出了许多困惑。
连最骁勇善战的射雕手,都未曾从对方头上占到丝毫便宜,踏平此寨,真的很轻松么?
没人能够告诉他们答案。
山梁上,那冰铸的城墙,与整座山凝结为一体,如同一块巨大的青石。
风吹不动!
雷击不垮!
磊磊磐磐,无忧,亦无惧!
注1:按照佛教理论,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为三十须臾。所以一个弹指为七点二秒
注2:关于角弓射程和攻击范围,普通弓箭手,通常很难射中一百步外的目标。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超过五十步距离,将领都会选择攒射,靠覆盖密度来弥补准头的不足。但神箭手,则属于顶尖运动员级别,可以在二百步之外向对手发起攻击,准确命中一百步以外的目标。史书上有记载,成吉思汗手下有名神箭手,甚至能射中四百步(六百米)外的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