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夫人!”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林伯,今日亦是接过了话,沉声道,“当年,我们跟在夫人身边,卖身为奴,是心甘情愿。这些年来,在夫人身边,安乐富足,还能有个儿子,将他养大,是我们从前刀口舔血时,从未想过会有的生活,这些,都是有赖于夫人。这样的恩情,毕生也难以偿还。何况这些年,我们在夫人身边,早已习惯了,就算夫人放我们走,我们也不知,能够走到哪里去。何况”
说到这儿,林伯扭头看向林嬷嬷,二人相视一笑,即便是谢璇早知这两人非寻常人,那一刻,还是被惊到了。收敛了平日里刻意的低调,两人平凡的面貌中,却迸发出了从未见过的光华,还有,那对视间,浓浓的,让人难以忽视的心有灵犀,那是经年累月,涤荡了那些浮华种种,沉淀下来的,最纯粹,最真挚的相知相许,只有彼此。
“我与珊瑚一早便已商量好了的,我和她,哪儿都不去,就陪在夫人身边。至于七姑娘,我们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了她,其他的,便都交给阿越了。”
林伯的语调很是平淡,但却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坚决。
肖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又踌躇了,望向林越,怕是想让他开口相劝。
谁知,林越却是黯了黯双目,垂下眼,只沉默不语。
肖夫人便知,他们一家,果真是早早就商量好了的,肖夫人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悄悄垂下眼去,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片刻后,再抬起头来,已是神色如常,只双眼略有些红湿。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如今,不过是做最坏的打算罢了,未必就走到那一步,也无需那么伤感。”肖夫人虽然这般说,但无论是谁,心里的沉重也没有因此而轻上几分。
肖夫人清了清喉咙,然后才望向谢璇道,“阿鸾!母亲从前对你说过的话,你都要记得。若是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兄长们不算,你却是一定得离开的。母亲经历过,太清楚对于女子来说,那些事情意味着什么,我绝对不能允许,我唯一的女儿落到那般的境地。”
谢璇张了张口,这是肖夫人头一次将心思说得这般明白,很多事情,谢璇其实心中早有猜测,可是,没有说破,她便当作什么都不清楚。如今已是说破了,还怎么粉饰太平?谢璇喉间泛涩。
“你林师兄自幼被送到山里学艺,林伯他们的家传本事也都早已传授予他,有他在,千军万马中,也可护你周全。只是,如今情况不明,他却是不能直接跟在你身边,就当是最后的退路,你便将他暂且安置在你城南的那个家里,等到也算有个照应。”
谢璇心里还在伤感,乍然听得肖夫人说到“城南”两个字,陡然便是一个激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促声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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