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岐还是皱着眉,突然心头一动,赵博伦已经在布政使的位置上待满了两届,以他的年纪和资历,若是再不动上一动,只怕就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到致仕了。倘若,明年考绩时,他有一项大大的功绩,那……
刘岐不由目光闪闪,望向齐慎,大人到底是用什么条件说服了赵博伦站在他这边,与他赌上一回?
若是能自行解决了陕西二十万军士的粮饷问题,自然便是给朝廷立了大功了,可若是不成……只怕就要在他任职多年的陕西这块土地上,留下骂名声声不说,就是这官运,只怕也就走到了头。
望着面前沉敛如斯,波澜不惊的齐慎,刘岐心中登时涌现了满腔复杂的情绪,如今,大人的心思,他是越发看不明白了。
半晌后,刘岐从齐慎的书房中退了出来,站在廊下,吹着冷风发了一会儿呆,才缓缓步进了夜色中。
门外当值的齐永却是奇怪地瞄了一眼刘岐的背影,这刘先生也不知跟大人说了什么,怎么就一盏茶的工夫,再出来时,这身形好像都佝偻了好些。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将那些卷宗合上,齐慎嘴角含了欣悦的笑,一双黑眸中好似荡起了星光。
边上的严睿亦是由衷的高兴,“等到春上政令一出,陕西的天,就要变了。”
虽然高兴,但严睿心里不是没有隐忧,大人这步棋,走得太大了些,但愿能走得稳。
齐慎笑笑,神色却很是自若。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两人对望一眼,皆是神色微变。
“进来。”严睿整了整神色,便是道。
房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先是齐永疾步而进,待得身后那人映入眼帘时,原本安坐于书案后的齐慎却是面色骤变。
而严睿更是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齐杰?你怎么回来了?是鸾姑娘那里出了什么事?”
跟在齐永身后的,可不就是齐杰吗?
他得到的命令便是日夜跟随谢鸾因,从前齐正新接这个任务时,还只是隐晦的一句跟着,但等到他时,因为出了檀香楼那桩事,是以,命令里已经有一项明确的保护了。
所以,齐杰一进来,便是咚地一声抱拳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利,求大爷责罚。”
书房内的气氛,骤然一冷。
严睿倏然转头望向身后,方才在齐杰进来之时,他便已觉得有些不安,此时见齐杰又是跪下,又请罪的,当下,心便是直往下沉,果然出事了么?
回头去看,齐慎面沉如水,一双眼沉寂地紧盯着齐杰,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光那目光,便已让人觉得寒意森森。
“到底怎么回事?”不等齐慎亲自发问,边上的齐永便已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性子单纯些,又对谢鸾因很是崇拜,此刻,自然是藏不住话了。
齐杰本也是要说的,因而,齐永一问,他便是低声道,“今日不到午时,华园中叶大奶奶的丫鬟来云生结海楼寻鸾姑娘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是神色匆匆出来,往华园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鸾姑娘并叶大奶奶的两个丫头,又乘马车从华园出来,去了大兴善寺。今日,恰逢大兴善寺有庙会,人很多,起先,属下一直不错眼地跟着鸾姑娘,可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她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