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被流萤和喜婆一左一右搀扶着出了喜堂,她才后知后觉地想道,这喜堂进去出来的工夫,她就当真已从谢氏女,变成了齐家妇。
谢鸾因着实没有想到,进了洞房,还有那么多闹房的妇人也都跟着来凑了一回热闹。
好在,终究不是太过熟稔,她如今又有了诰命在身,到底让人多了两分忌惮,那些妇人不过等到齐慎进得房来,在喜婆的指示下,揭了盖头,撒了喜帐,喝了合卺酒,吃了饺子……不用齐慎说话撵人,便已是说了一通吉祥话后,便是知趣地走了。
喜婆笑眯眯说了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话,便也是得了厚厚的封红,功成身退。
方才还喧嚣热闹无比的新房,眨眼间,便安静了下来,就连流萤也不知溜去了哪里,竟只剩了她和齐慎二人,并肩坐在挂了大红喜帐的床榻之上。
这满室的大红,看得人心底不由发热,明明已是深秋了,可谢鸾因却觉得热得慌,都是方才人太多了,给闷的。
她和齐慎挨得很近,中间不过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轻轻一动,便会碰上。
谢鸾因也说不清自己,怎的就那么没出息,不自觉地就绷紧了神经呢,在齐慎一动时,她便是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
抬起的眼,与他的对上,他黑眸幽幽,当中有惊讶,片刻后,便是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散了开来,“你别紧张。我只是看你这珠冠好像很沉的样子,你戴了一整日,怕是不好受,所以想着要帮你取下来罢了。”
那一刻,谢鸾因想死的心都有了,“没关系。等一会儿,让流萤来帮我取也是一样……”说到这儿,才又觉得不对,忙道,“这时便取下,怕是不合规矩吧?”
他定是还要出去敬酒的,而按理,她得等着他回来了再……
“你干嘛?”谁知,齐慎听咳她的话,却是蹙了蹙眉心,然后,便是不由分说地伸过手来,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后扯,可她方才,便已退到了床柱边,此刻,却已是退无可退了。
“咱们府里的又没有高堂,这内宅之中,你最大,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你说了算。至于流萤,我想着你一整日没有吃什么东西,又折腾了这么许久,怕是饿极了,所以让她去厨房给你端些热乎的吃食来,这会儿,暂且不在……别动!一会儿弄疼了你!”
齐慎一边说着,一边已是自动自发帮谢鸾因卸起那珠冠来,轻斥了一声,谢鸾因果真僵住,不敢动弹了。
他动作略有些笨拙,但却是极力轻柔,像是怕扯到她的头发丝儿,弄疼了她一般,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将那珠冠取了下来。
过程中,两人挨得极近,近到他身上那股浓浓的松柏香将她整个笼罩了起来,让她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也许就是晕的,她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道,罢了,左右已经拜过堂,是正经的夫妻了,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指不定还要做更亲密的事呢,现在还那么矫情做什么?
他自个儿愿意伺候她,便由着他伺候就是了。
将珠冠取下,齐慎黑眸带笑,深深将她凝住,低声道,“待会儿流萤来了,让她服侍着你用过膳,若是累了,便先歇着,用不着等我。”外边儿宾客还多着,也不知道他要应酬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