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蕴之微笑道:“不必。我已经完成。”
千利紫石先是一惊,继而皱眉道:“你难道是拿我们说笑?”
白蕴之看着她,秀眉微微一挑:“传神写照,重在神韵。释迦太子何等人物,这位公子何等人物,若非强作姿态,贴身临摹,岂不落了恶道?”
千利紫石脸色更沉,几次欲言又止。
相思赶忙讲话岔开:“那么白姑娘的大作呢?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为快?”
白蕴之也不回答她,回头对小晏悠然一笑道:“请公子褪下上衣。”
众人都是一怔。
千利紫石脸上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要发作。
白蕴之也不看她,悠然道:“这位姑娘,蕴之绝无羞辱阁下及贵主人之意。只是风俗有别,若不说明,只怕引起诸多误会。在鄙国画者心中,图画乃是至高无上的艺术,每一笔都应和着天地间至美的韵律。所以,它只能用于绘画本身。”
千利紫石冷冷道:“不必讲了,想必又是什么正因为绘画文字的高贵,不能用于记录,所以你们的绘画也不能画在能够流传的载体上,而要画在人的身上。真是奇谈怪论,荒谬至极。”
白蕴之道:“作为客人,你有权觉得我们荒谬,然而这的确是我们所信所持的。”
她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一种傲气和执著从她轻柔的话语中透出,顿时有了不可辩驳的力量。
千利紫石顿了顿,道:“既然如此,你还画出来做什么,一直留在脑海中岂非更好?”
白蕴之笑了笑,道:“姑娘只怕是从未作过画的人。虽有成竹在胸之说,但事实上,心中所想和手中所绘绝没有完全重合的时候。一开始是笔法无力完美地表达思想,但到了后来,则是每一笔都能带来新的灵感,让思想再进一层。如此往复,永无止境,这也就是丹青之道的魅力所在。”
千利紫石脸色更加阴沉,道:“你这些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众人渐渐觉得有些异样。千利紫石以前虽也不近人情,冷若冰霜,但行事却极为谨慎,若非小晏问起,她绝无一句多余的话。如今不但语气逼人,神情也极为烦躁,宛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白蕴之却毫无察觉,依旧笑道:“我记得释迦本生故事中有舍身饲虎之说,想来释迦太子慈悲为怀,连血肉之躯都可以舍弃。贵主人生就神佛一般的面容,却连一袭衣衫也不肯脱下么?”
千利紫石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冷笑,低声说了句:“胡言乱语!”就在同时,她突然出掌,往近在咫尺的白蕴之胸前拍去。
白蕴之大骇之下,指尖下意识地动了动。
千利紫石此招毫无征兆,却又极准极狠,完全是要立毙对手于掌下的架势。小晏震惊之余,欲要救援,手上又迟疑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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