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了头,一动不动的,突然的,她双眼大睁。
就在这时,她的腰上一暖。
王弘醒了?
陈容一僵。
身后的人,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搂着她细小滑腻的腰肢,他低低地开了口,“醒来了?”
陈容垂着眉眼,好一会,才干涩地回道:“是。”
低下头,对着僵直的陈容,他低哑的,温柔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你中了‘迷’香。”
这是陈述句。
在陈容更加低头,墨发如泄中,他那温柔的声音,如流泉般响起,“阿容没有在建康洛阳之地生活过,有些事不明白也是正常。这天下的大贵族啊,已享乐了数百年,数百年里,他们想尽‘花’样来玩乐。对酒,‘药’和‘女’人,他们都是高手。有的玩厌了这些,还喜欢玩美少年。”
他卷起陈容的一缕墨发,在指间缠了缠后,轻轻地说道:“那‘药’和酒,他们浸yin了这么多年,自是‘花’样百出,便是百般小心,也难免不中招。”他似是看到了陈容的自责和懊恼,这句话,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直如清风轻拂而过。
陈容没有说话。
而他的低语声,依然在夕阳光中,在小小的寝室里,娓娓飘‘荡’,“那日我让人放歌,阿容可有听到?”
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淫’唱起来,“论贵贱,说是非,任他王侯将相,逃不过土馒台。今日繁华,明朝烟灭,便是王谢芳兰,当今之世,仅免刑灾。”
良久良久,陈容低低地问道:“你说王谢芳兰,仅免刑灾?”
“事实上,应该是仅免刑哉。”
仅免刑哉?也就是说,在这样的世道,如王谢这种大世家的优秀子弟,也只有免去当众行刑的权利?那是不是说,暗底下的刺杀,下‘药’,病死,暴疾种种,均有可能?
他五指如梳,穿过她的秀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各大家族对目前的局面很满意。”
听到这里,陈容一凛。
胡人侵袭,北方的族人成批被杀,洛阳那样的帝王之地,一次一次地被践踏。无数座如莫阳城那样的大城池,被胡人攻入,一把火烧了。无数的家庭,无数的晋人,在胡人的铁蹄下惨死,白骨直是堆成了山。而各大家族,还对这样的局面很满意?
这么说来,有很多人都不会喜欢皇帝英明了?
这么说来,便是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的子弟,如果有政治之才,行军之能,有定乾坤,有驱逐胡人的本事,也不是那些人愿意看到的?
难怪了。
陈容越想越是明白,也越是失望。好半晌,她喃喃说道:“那你?”
饶是清醒了,可牵涉到他的安危,陈容也是不由自主在担忧着。身后的王弘,不由微微一笑。
他垂下眉眼,轻声说道:“你这道观,我已派人过来打理。”
这句话,出现得太突然。明明还扯着那些时事国事,他却突然抛出了这一句。
陈容僵了僵,小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想推拒,可是处于这样的建康城里,她今天可以被‘迷’香‘迷’倒,明日,便会被更高级的手段害了去。
慢慢的,闭着双眼的陈容一笑,她低哑地说道:“多谢。”
“不用。”
王弘地回答,清澈干净。
这时,陈容已在不知不觉中挪离了他的怀抱,因此,他随意一撑,便站了起来。
他走出两步。
刚刚越过陈容,他侧过头看向她。
此时,夕阳正好,那一缕缕金光铺陈在他身上,在他墨发上,眉眼间,在他的长袍广袖里,几乎是突然间,他整个人,都变得华美难言,却又飘渺之极。
他这般侧着头望着她,墨发如泄地挡在他的左眼前。墨发如帘,那如‘玉’的脸孔,那明澈高远的双眸,把他整个人,定格成一副永恒的,绝美的图景。
此刻,美人如‘玉’。
而这如‘玉’的美人,正温柔之极地望着她,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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