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难以形容此刻的心境。
他想笑,他想仰天咆哮!
可眼眶却难以抑制的发胀,泪腺酸痛,一行清泪自眼角处顺着他刚毅略显憔悴的脸颊划过。
看着她小巧又雪白的脸,喜极而泣的笑声自胸腔出闷闷的震颤着发出来
过了许久,他笑着道了句:“来,然然,爷给你洗脸。”
四爷温柔的将她抱起来,放在铺了一层厚厚的貂绒的躺椅上靠着。
他先净了手,又将帕子用温水打湿,然后动作轻柔又仔细的给她擦脸。
她的皮肤一直都很娇嫩,可此时苍白的肤色近乎吹弹可破的透明,脸皮格外的薄,他很怕他稍一不小心,就会将她的脸弄伤。
苏培盛带着人进来布菜时,就看到了这副景象。
他从未见过主子爷如此小心翼翼的神色。
男人的手劲儿都很大,可他拿着小巧的帕子,架着手臂,谨慎万分的在和硕主子脸上轻擦时,那动作看着笨拙极了。
可他却极其认真的、耐着性子一点点的在侧福晋的脸上轻拭着。
看到侧福晋毫无血色的脸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时,苏培盛终于明白了什么。
脑中那些说不通的事情终于都连成了线。
主子爷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原来如此。
主子爷为何会不让任何人接近侧福晋?
原来如此。
主子爷为何会如此黯然神伤、无精打采,憔悴的仿佛掏空了全部心神?
原、来、如、此
苏培盛站在那儿呆住了。
主子爷小心翼翼的动作,是那么的悉心仔细,甚至还带着虔诚。
窗外的缕缕金光洒在他们身上,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
这是一幅宁静又伤感的画面。
苏培盛不由得红了眼眶。
若侧福晋真的去了,那此时的主子爷,就是疯了
怪不得,他连朝都不上了。
他这是都放弃了啊。
苏培盛不由得想起那天和硕侧福晋走时的样子。
她对主子爷情深义重,可以舍命,主子爷以深情还之,可以舍去一切。
他知道,他应该提醒主子爷接受现实。
可,这样的画面,没人忍心打破。
他静默的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将饭菜布上。
所有人的心境都是一样的,他们低着头进去,动作放得很轻,皆比平常小心百倍,不忍打碎这始终萦绕着淡淡的忧伤的温情。
四爷的动作仍在继续着,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他的眼底只倒映着一个娇小的女人。
满眼尽是她。
再也容不下其他。
苏培盛满怀遗憾伤感的回到了前院儿,然后就看见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的福晋。
“主子爷还在后罩楼?”
福晋面色不喜,一边的细眉高高挑起,语气很是不善。
她后面的话没说,可苏培盛依然能感受出来了。
她似乎是在斥责和硕侧福晋霸占了主子爷,让她这个正室到现在都没见到人。
若是和硕侧福晋还活着,苏培盛就什么都不说了。
他会陪着笑脸,像以前那样说几句好话,打发了。
可如今
想到和硕侧福晋与他最后一面是那么的坚决壮烈
苏培盛缓缓抬头,直视福晋:“是。主子爷就在后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