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山东,轻车简从的杨士骧严令不得泄露身份,他想以一个行脚客商的眼光看看山东。第一站便到了去年济阳县,因为去年夏天黄河在这里决了口。
打听到决口的地段,杨士骧只带了两个随从,去看封堵后的大堤。临近龙王庙,到处看到身穿黄色军服的兵丁,一打听,才晓得这是山东巡防营驻武定府的部队组织民工在抢修大堤,闲杂人等一律不准上堤。
看到此情形,杨士骧大为愉悦。他最担心河防,因为这几年黄河在山东境内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害河了。而现在看起来,地方及军队已经提前部署了。
拦住一个骑着毛驴匆匆而来衣着还算光鲜的中年,看上去是衙门中人,便上前打探究竟,那个人有些不耐烦,“队伍要的沙石快断顿了,俺可没工夫跟你们啰嗦。”说罢使劲抽打胯下的毛驴,朝河堤方向急奔而去。
这一带似乎没有百姓,只有浑身泥水的兵丁和民夫,看不出谁在指挥。杨士骧不愿亮明身份,所以也就没人理他。走了一段,看见一个苇席围就的料场,大门正对着来路,杨士骧一眼看见一堆钢筋,难道河防用上了钢筋加固?这可是新鲜事,他疾步上前想看个究竟,但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士兵喝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离开!”
士兵手里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枪刺在阳光下明晃晃耀眼。
“这位军爷。俺们向找你们长官打听点事情。”幕僚罗筱才急忙解释。
“这儿是料场,没有长官!要找俺们营长,去河堤吧。”士兵冲他们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没大没小的东西!”罗筱才低声骂了一句。
“走吧。”杨士骧脑子里全是钢筋,河堤真的用上了钢筋?那可太好了。
不愿亮出身份就无法靠近大堤。杨士骧无奈顺着来路往回折,遇到一队拉着石料的车队,罗筱才拦住一个赶着牲口的老汉,“这位老丈,借光问句话。”
老汉将鞭子交给一个少年,看清是几个客商。“问路还是打听人?这儿去年被淹了。乡亲们没回来呢。”
杨士骧上前道,“打扰老丈了,请问你们拉的这些东西是修河堤的吗?”
“这还用问?张营长说了,这次修好河堤。再不出事了。”
“那你们的工钱、料钱谁给?是官府吗?”
“料钱当然是官府出。但工钱俺们不要了。只要管饭就行。大军为俺们修堤。俺们知道好歹。咦,俺瞧着你们不像是官府的人,就别耽误俺们的事了。走!”一声吆喝,车队继续前进了。
“济阳县令干的不错,不过,这些军队……”
“咱们走吧。”杨士骧扭头便走。
会合了大队,绕了一段路,到了受灾最重的新市镇一带。镇子上总算有了居民,但他不准亮出巡抚的仪仗,随行的家仆幕僚和护卫的兵丁都化了妆,成为了来山东做生意的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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