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只看了眼地图,就结合出军情判断出贺人龙的图谋。
粮食,确实是他的软肋。
这次他听从朝廷旨意,并积极谋划,除了圣命不可违外,便是他也惦记贺人龙手中百万两白银。
此前出关援汴和潼关对峙,孙传庭已经花光手中钱粮。
这次为了平定贺人龙,他从各县秘密筹集,才勉强弄到一批军粮。
若是这批军粮被毁,秦军将不战自溃。
“督师!贺人龙要偷袭粮仓,我们必须派兵防备啊!”张尔忠听说后,神情紧张起来。
孙传庭却摆摆手,“不急!看情况,叛军细作已经摸清了本督存粮之处,可他们的动作,终究是迟了一些。如果不出意外,孙守法已经突袭得手,贺人龙没有机会派兵攻击偷袭洛川粮仓了。”
张尔忠微微颔首,神情放松一些,“若是孙守法夺了延安,甘泉的叛军可不战而降!”
这时两人正说着话,节堂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一人闯进堂内,带进来的冷风,吹得盆内火苗摇曳,令人情不自禁的脖子一缩。
孙传庭和张尔忠心头一惊,只见进来之人,直接倒在堂内,张尔忠连忙上前扶住他,喝问道:“何事惊慌!”
这时堂内中人才看见,来人胸前插着一根断箭,并有多处伤口。
天气冷,鲜血在来人身上凝固,手指北方,喘息道:“督师,我军~偷袭~延安失败!”
这话一出,堂上众人皆惊。
孙传庭眉头紧皱,没想到孙守法会失手。
他明明已经将贺人龙引到甘泉,并提前派遣精锐入城潜伏。
周器是他亲随,带进城的都是督标营以一当十的精锐,怎么会失手?
一个疑问笼罩在孙传庭的心头,他看向伤兵,问道:“偷袭因何失败?现在情况如何?”
“孙将军带领弟兄们杀到延安城下时,城内守军便有了防备!”士卒勉强说道:“我军~我军冲到城下,城头火炬突举,弓箭、鸟铳齐发,守军还丢出周百户首级,弟兄们士气大泄,又没有攻城器械,只能暂时退到附近村镇……”
“白天王将军进攻甘泉,损失了不少将士,可也摸清了叛军的防御!”王鳌永侃侃而谈,“孙督师计谋不成,还有本抚在,不能应一人,而废平贼大计。方才斥候探知,城内有叛军出城。本抚料想,他们必是赶往延安,去夹击孙守法。”
说到这里,王鳌永脸色潮红,忽然提高声调,“诸位,攻破甘泉,解救被困之军的重任,现在就放在了本抚和诸位肩头。明日本抚亲自督战,诸部务必全力攻城,一举拿下甘泉!”
各将听了,正要起身行礼,一人匆匆挑帘入帐,“王抚军,叛军欲图偷袭粮仓,督师令抚军调拨一万人马,迅速南下增援洛川粮仓!”
这话一处,帐内诸将都愣住了。
各人瞬间反应过来,出城的叛军并非回援延安,而是向南穿插,去袭击秦军粮仓了。
王永强知道粮仓对秦军的重要性,他当即抱拳道:“贺人龙乃关中名帅,麾下皆是精兵强将,他遣军奇袭粮仓,白将军未必能敌。若粮仓被破,则大事休矣!宜立刻派军前往求援!”
王鳌永听来人禀报,知道自己判断错误,心中本就不快,又听王永强附和,脸顿时黑了下来。
“啪!”王鳌永一拍桌案,恼火道:“督师之策非也!此前突袭延安之计失败不说,如今贺人龙打哪儿救哪儿,岂不被贺人龙牵着鼻子走,毫无谋略可言。”
这话一出,帐内一下安静下来。
秦军中也就他这个颇得皇帝信任的巡抚,敢质疑孙传庭的策略没有技术含量。
王永强闻语,皱起眉头,“那巡抚以为该如何应对?”
王鳌永环视众人,“自是强攻甘泉,破贺人龙本营!本营危急,叛军奇兵必还。此不救而自解也!况即便叛军不还,本抚破了叛军本营,还怕无粮可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