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努力辩驳,说话间他另一只没有被钉住的手掩藏在他半趴伏似乎因为疼痛难耐而忍不住弓起的身下,一点点往下挪动。
可惜就在刚摸到绑腿上的匕首把柄时,就被阿比盖尔一脚踩在肩膀上直接踩碎了肩胛骨。
车夫一时面色绝望心如死灰,鼻间闷哼,甚至也不惨叫了,他当然没指望过能靠这匕首反击,但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自杀的。
“看你这决绝的样子,再说自己是普通车夫就更不合适了吧?”艾伯特语带笑意又靠近了两步,站在阿比盖尔身侧打量着车夫。
夜色对于他来说是很好的保护,别人很难看清楚他的行动,但别的事物在他眼里却纤毫毕露跟白天光照充足时也没太大区别。
眼前的中年男子面目因为疼痛而扭曲,却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看起来也不像还有其他后手,似乎单纯地准备抵死不认不开口了。
“这只队伍的车夫之前听说都是商会那边招募安排的,你有可能效忠的是商会里的某一位,正面看是安排跟着车队来看看任务的具体执行情况,负面看也可能是幕后跟劫匪交易的人派出来的,而现在呢也不排除是某些有心人知道目的地是潘镇后安插过来的眼线。”
艾伯特慢条斯理地说道:“遭遇的事情多了,能在你身上看到的可能性也多。所以,最后再问你一次,愿意老老实实交代自己是谁派来做什么的么?”
车夫咬牙不语,仿佛发呆一样,艾伯特一看就知道对方在全力忍痛方便脑子里组织语言,他不禁叹了口气:“哎,只能稍微费一下事了。”
毕竟,一个人在这么痛苦的时候要说真话是不会先忍痛想着如何组织语言的。
“等等,我说……”车夫见势不妙赶紧说道。
艾伯特笑了笑:“比起现在,我还是更相信等一会儿你一心想要解脱时说出的话。”
良久,阿比盖尔将车夫不成人形的尸体扔到一边,只切下来一个头颅提在手里,犹豫了一下,她轻声问道:“小艾伯,他刚才说那些可信么?”
“哼,小艾伯帅不过三秒,谁要跟你在这里……”
阿比盖尔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继续说道:
“可是,他就不会想到正如小艾伯之前说的,预设怀疑对象后再用排除法缩小怀疑范围么?”
艾伯特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不确定阿比盖尔为何突然这样说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想了想,突然问道:
“姐姐,帅不过三秒是什么意思啊?还有,姐姐这个问题的措辞感觉好专业,有点没想到。”
“啊?”阿比盖尔似乎没料到话题突然转向自己说的话,在艾伯特悄然回望的目光中,表情显得颇为茫然。
“不就是字面意思么?可能是平时听小艾伯说一些怪话听多了?我也想不起来。”阿比盖尔维持着茫然的表情。
很确信自己应该没有采用过这些措辞的艾伯特默然不语,突然又换了个话题:
“姐姐,你知道什么叫‘物尽到它的作用,人尽到他的才能’么?”
阿比盖尔似乎没把之前的问题放在心上,思考了一下:“就是让事物有用,让人能发挥能力?”
“差不多吧,这个车夫当车夫必然是屈才了,当一个探子我也觉得算非同寻常,倘若他能在刚才那一系列持续的折磨下还能再想到这一层,思考清楚我可能的揣测再反过来扰乱我……”
艾伯特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点笑意,仿佛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
“那将他这样的人安排来做这么一件小事也过于识人不明或者大材小用了,这样的效忠对象又有怎样的办法让他面临刚才的情况还守口如瓶呢?
更何况,他真有那样的心智,就不会傻到以为自己跑得掉,纵然尝试着逃跑搏一搏,跑之前也应该做好准备说辞等着谈判。”
“看起来还不错,但到底也只是个死士的程度而已。”艾伯特随口总结道,并没有将另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