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瞧后面的人只是跟着,便对杜妈妈说:“妈妈,我们再怎么绕,也甩不开他们,不如大大方方地由着他们跟了,不然还显得我们心虚。”
杜妈妈也有这个意思,两个人趁着日头还没升起来便加紧了步伐,来到了朱秀才寄居的药铺中。才进门,丁香便看到了在柜台前写着什么的父亲,想她离家那日朱秀才还不能下床,如今却能做事了,一下子,丁香热泪盈眶。
药铺虽开着门,却也异常冷清。朱秀才很轻易就听到了进门的脚步声,抬起头正要招呼,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女儿,握笔的手哆嗦了一下,他沉着脸呵斥道:“谁让你来的?出去!”说罢甩袖转身,连正眼都不肯瞧丁香一眼。
杜妈妈拍了拍丁香的背,带着笑上前一拜:“这位老爷想必就是朱秀才了。”
“正是。”朱秀才微抬下巴,形色有几分倨傲,见杜妈妈行为举止大气有度,便猜到是王府里的人,当下眼皮一翻,“有何贵干?”
见朱秀才如此无礼,丁香生怕杜妈妈因此受了气,便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只见杜妈妈对她笑着摇摇头示意不用在意,她忙上前解释道:“爹爹,女儿这次来是有要紧事跟你商量,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我跟你这个忘祖忘宗的逆子有什么好说的!给我出去!”朱秀才大喊大闹起来,指着丁香的指尖都在颤,“你早就不是我女儿了,我没生过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这话难免就有些过了,杜妈妈眉头蹙了蹙,后面院子的主人家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解围道:“老朱你瞧瞧你,我这些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秀儿难得来看你一次,你还不领情?要不是她,我能给你看病,你把我当作恩人,却不记秀儿的救命之恩,对得起你这么多年念的书么?”
丁香看到这人眼睛一亮,上前行礼喊道:“姜大夫。”
“嗯,都别站着了,去里间吃点茶果吧。”姜大夫说着看看门可罗雀的大厅叹口气说道,“今儿应该也没病人了,关门吧。”说着便同被训的脖子通红的朱秀才一齐动手关了门,这才抹了汗领着丁香和杜妈妈去里间说话。
安置好三人,姜大夫便借口准备茶水退了出来,给他们留下了单独的空间。朱秀才虽然面容不虞,却没再说出难听的话来,可见这姜大夫不但治好了他的病,还治得了他这个人。
瞧父亲这样生气,丁香先跪在他身前磕了个头,说道:“爹爹,女儿不孝。”
朱秀才依然一声不吭,但神色缓和了几分,半晌鼻尖才哼了一声,也没喊丁香起来。
丁香索性就跪着,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说完就把签好的字据拿出来给他看。朱秀才接过来细细看过,手指摩挲着纸张,又是一声冷哼:“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伙同起来哄我的?”
杜妈妈听了这话面上的笑意也冷下去,她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说道:“秀才老爷,这话可不能胡说,这纸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又有郡主的印章,难道还有假不成?”见朱秀才半信半疑,她提高声调道,“秀才老爷博学多才,你可知道伪造郡主印章是罪可致死的大罪?”
此时,朱秀才算是全信了,嘴唇翁动了几下:“如此便好,好……”想着女儿到底还是要在别人手下为奴为婢几年,朱秀才心里苦涩,看着跪的笔直的丁香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