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面色沉沉地看向陆南砚,“所以……南砚此番进宫,是来为白朝颜讲情的?”
“皇上面前,臣不敢打诳语,此事白朝颜确实不该,但若放任东汉马队恶行于不顾,皇室和白家怕都要在百姓的心里大打折扣,毕竟,白家能有今时今日的辉煌,都是依仗皇上的信赖和重视。”
陆南砚清楚皇上对白家的忌惮已变成了厌恶,所以他绝不能放低姿态,恳求皇上站在白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唯有,将白家和皇室的荣辱牵扯在一起。
皇上可以不顾白家,但却不能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陆南砚一番话,说得皇上久久不语。
片刻后,皇上才再次开口,“白朝颜可以不罚,但此事必须要给东汉一个交代,朕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要委屈南砚了啊。”
皇上说得模棱两可,但陆南砚清楚,皇上这是想要送白朝颜去联姻,以此来平息此事,或者说,皇上早就是有此打算,如今不过是借机找个借口罢了。
“为皇上着想乃臣之本,一切单凭皇上做主。”
漫不经心,冷血无情,是有些城府可总是自诩聪明,但却拎的清楚是谁给予了他今日的位置……
这样的陆南砚,确实是皇上熟知的那个纨绔。
皇上起身拍了拍陆南砚的肩膀,“南砚难得进宫,今日便留下来同朕一起用膳。”
陆南砚微微颔首,“臣,遵旨。”
皇上察觉到掌心下陆南砚身体的放松,才彻底收起疑心安抚道,“南砚放心,日后朕必为你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到底是有着精湛驭人手段的皇室,那善意的外表足以蒙骗天下众生。
“主子……”
皇上刚走,修儒的声音便响起在窗外。
陆南砚直起身子,坐在了窗边的太师椅上,面色淡然,“想说什么便说吧。”
“主子,皇上已经派人出宫传安平公主进宫了,您真的默许了皇上取消婚约?”修儒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他确实看得出自家主子对安平公主的不同。
“皇上当初答应这门亲事,不过是因为我可以掌控,但人的贪心是无穷无尽的,当出现让皇上觉得更为合适的人,皇上自然会将我踢出去。”
陆南砚摩挲着身侧精致的红木桌角,声音淡淡,“原本我也没打算以这个身份迎娶她,倒不如顺水推舟。”
修儒轻声询问道,“此事可要给安平公主传个消息?”
“无需,皇上故意将我关在这里,就是想要试探我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陆南砚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宇见深邃的眸有了几分温度,“她向来是个有主见的,若我插手太多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言讫,他转眼朝着窗外望去。
大雪不知何时停了。
阳光穿破厚厚的云层,照亮了那漫天洋洋洒洒的纸钱。
上京城外十里坡的一处空地上,白家男儿被整齐下葬在其中。
这处地是镇国公多年前买下的,为的就是希望在死后能够离家近一些。
棺椁入土,黄土掩埋。
白家女眷在跪地磕头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刚刚醒来没多久的四夫人,再次体力不支的哭昏了过去。
漫天的哭嚎声之中,白朝颜静默跪于最前面,冻到发紫的手稳稳握住燃烧的香,对着白家男儿的墓碑一下下磕着头。
一磕,守住白家,哪怕如何风雨飘摇,她必让白家屹立不倒!
二磕,护叔母们平安,她必为家中姊妹谋划一个光明未来!
三磕,欠下白家的债,她必要皇室加倍奉还血债血偿!
“踏踏踏……”
一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