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颜轻轻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搀坐着了起来,又是将枕头竖起放在了他的身后,见他彻底靠稳了,才放开了手,转身取来了银针,朝着他心口的几处穴道落了针。
陆南砚就这么靠在枕头上看着她,浅然而笑,黑眸似闪着光。
白朝颜心里担心着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轻轻转动着他穴位上的银针问道,“你将皇城司的牌子交出去,也是为了让皇上放心?”
陆南砚道,“与其让皇上逼迫我交出皇城司,倒不如现在主动交出,起码还能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白朝颜抬头看向他,“你这算是妥协么?”
陆南砚淡淡一笑,“摆在台面上的权利,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就好像你与皇上提议在上京之中开设药铺一样。”
白朝颜心下一紧,她提议为皇上开设药铺,确实是藏了私心的。
无论是皇上亦或是皇族众人,一心只惦记着大梁的兵权,却不知跟兵权并驾齐驱的还有医,一旦真的打起仗来,军医便是必不可缺的存在,届时就算大梁铁骑真的被皇室的人攥在手中,她也不慌。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小心谨慎,却不想就连皇上都未曾察觉到的东西,反倒是面前的男人看得通透。
陆南砚瞧着她绷紧的面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支撑起身,伸出长臂将坐在床沿的她圈在了怀中,低了头向她慢慢俯近。
白朝颜看着那俊美的面庞在眼前渐渐放大,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喘息在她脸上的热气,心脏不觉加快,就连肌肤都浮起了一层小小的战栗。
“陆南砚,你别乱来。”她警告出声,伸手朝着他的肩膀推了去。
陆南砚并没有任何的退缩之意,而是锁住了她的眼,声音低哑磁软,“怕了?”
白朝颜推拒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一颤,不觉收紧。
她很清楚,这个离她近在咫尺的男子,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城府和心计,下手更是狠绝毒辣,根本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但就是这么一个危险至极的人,上一世却是唯一一个愿意告诉她真相的人,只是可惜那时的她并没有选择相信他。
现在想想,估计那时他就已然知晓她便是儿时遇见他的人了吧。
想起前生往事,白朝颜心中五味陈杂。
他的手,不知何时摩挲在了她的面庞上,她惊愣回神,就见他再次朝着她逼近而来,他微微垂眸,看着那紧密着的唇,眸色渐浓,一点点朝着那唇靠近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白朝颜僵在原地,一股熟悉的压迫感顺势席卷全身。
门外,忽然响起了修儒的声音,“主子,刚刚宫里面传来消息,皇上龙体不适,如今所有的太医已全部前往御前。”
白朝颜骤然回神,本能地朝着陆南砚推了去。
这次,陆南砚没有继续强迫她什么,而是顺势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看着她微微泛着红晕的面庞,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随后沉声道,“知道了。”
门外的修儒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主子的声音好像有些冷……
常妈妈无奈地看了修儒一眼,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起来,等到少夫人嫁进门后,她也应该想着给修儒找门亲事了。
屋内,烛光淡淡,却早已没了刚刚的旖旎。
陆南砚看着白朝颜那已然拧紧的眉头,便知道她的心思早跟着修儒的话飘远了。
果然,不多时便听她说,“宫里面的消息送到你手上,需要多长的时间?”
陆南砚淡道,“半个时辰。”
白朝颜无声勾唇,讥讽而笑。
皇上发病这么长的时间,却并没有将她接进宫诊治的意思,很明显,皇上对她仍旧是心有防备的。
“可有办法将李太医约出来与我一见?”
白朝颜算计着,若是想要在她随军离开上京前,让皇上对她彻底打消疑虑怕是不大可能,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说服给皇上诊治的太医,尽量让其在她离开上京的这段时间,稳住皇上的身体。
陆南砚没做犹豫,点头道,“等我消息。”
白朝颜点了点头,“好。”
陆南砚似是没想到她竟回答的如此痛快,眼角的笑意便是更浓了些。
半个时辰后,白朝颜披着大氅随着常妈妈离开了遵懿国公府。
坐在马车上,她借着马车里的烛光,将袖子里面,陆南砚今日于宫里面,掉落在她脚边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紧紧攥在了手中。
她一直以为,这是云子琛的贴身之物。
只因,上一世在她豁出了清白后,同样在身边捡到了这块玉佩。
可是直到她死,云子琛才告知她,那日和她在一起的并非是他。
重活一世,白朝颜已不想再去纠结那个人是谁,但是没想到,这块玉佩却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所以……
上一世与她在一起的人,是陆南砚?
白朝颜稳了稳心神,将玉佩顺着窗外递了出去,“常妈妈,等寻个机会将这块玉佩还给陆爵爷。”
正是跟在马车边的常妈妈接过玉佩愣了愣,“这不是爵爷生母临死前挂在爵爷脖子上的玉佩吗?怎么会在少夫人手上?”
白朝颜敷衍道,“刚刚在他屋子里捡到的,走得急忘记还给他了。”
常妈妈谢天谢地的捧着玉佩拜了拜,随后才是如同宝贝一般地揣在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