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姨哭道:“前些日子辽西那边就传回消息,说是夫人的病情愈发重了,可听说雁门关战事紧急,我们也不敢把消息传过去,只怕惊扰了二公子和少夫人,直到前天,国公的书信传来才知道夫人已经,已经——我们今天才在这里等候,为夫人迎灵。”
她抬头看向宇文晔,落泪不止:“二公子,节哀……”
说完,转身也走向前方的棺椁去了。
商如意站在原地,许久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可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的手掌虚扶着的那笔挺的后背,此刻正在不易察觉的发抖,可他整个人却一动不动,好像,一尊寒冰雕成了塑像。
宇文晔,整个人都僵了。
商如意急忙走到他身侧,只见那张惯常冷峻而淡漠的脸上,此刻苍白如纸,一双眼睛漆黑无光,好像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商如意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二哥——”
话没说完,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宇文晔的手,从来都是粗糙的,却也是温热的,虽然他们肌肤相亲的时间很少,可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有一团火,会让他永远都那么滚烫炽热,去迎面世间的一些风霜雨雪。
但这一刻,他好冷。
不仅指尖,甚至连他的掌心,眼神,乃至呼吸,似乎都冻结成了冰。
商如意慌得一下子抱住了他:“二哥!”
在她哽咽的喊声中,宇文晔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震荡,他缓缓低下头,看了看她,又再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已经越来越近的棺椁,如同一团不可避免的阴霾,笼罩向了他的生命一般。
他终于张了张嘴,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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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整个宇文家忙乱成了一团。
这并非商如意第一次目睹亲人离世,面对家中供灵、守灵等一系列繁琐的事务,但却是她第一次,面对一个失去了亲人之后,麻木到整个人失去灵魂的人。
当她和慧姨商议好了家中祭奠的大小事宜,再回到灵堂上,这里已经安排妥当。
大堂之上,以一道厚厚的黑色帷幔将大堂分作前后两部,后部安置的便是国公夫人的棺椁,而在帷幔前方,宽大的祭桌上摆放着香烛蜡纸,并一个高大的灵位,上书:尊先室贤德官氏讳云暮之牌位。
不知为何,商如意看着排位上那一行字,就好像看着官云暮虚弱却又淡漠的面容。
她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片人间烟火——满堂飘飞的帷幔,来往忙碌的仆从,上门吊唁的客人,这一切的繁忙热闹,哀痛欲绝,又好像与她生前一般,不管是怎样的鲜花着锦,清冷寂寞,她都置身事外。
大概,唯一能让他挂心的,便是在灵堂内侧,一直避不见人,脸色苍白如纸的宇文晔。
自从扶棺安置,灵堂布好之后,他便一直跪在那里,没有表情,没有语言,甚至,没有一滴泪。
当商如意走近他身边的时候,甚至连一丝活气都感觉不到。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