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笑道:“也没什么可喜的,他可烦人了。”
这话,自然只是一句客套话,毕竟全天下都明白,大盛王朝的皇帝陛下最期盼的皇长孙,这个价值有多重,但越是这样的贵重,商如意反倒越是要将他说得淡然,所谓贱名好养活,也是这个意思。
可绿绡的脸上却又露出了一丝寂寥的神情,淡淡道:“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福气被烦的。”
商如意一怔,再一想她过去的经历,不再接话了。
而绿绡自己也并陷入这样黯然的情绪太久,只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然后转头看向宇文晔和商如意,道:“我听说,皇帝陛下要攻打东都?”
商如意和宇文晔对视了一眼,然后道:“是。”
绿绡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们道:“我这一次来长安,本就身无长物,此刻见到秦王和王妃,就算是与你们辞行了。”
“……!”
一听这话,大厅里的人都惊了一下,连一直只顾着小圆子的于氏都诧异的抬头看向她:“你要走?”
“是。”
看得出来,于氏不算太喜欢她,绿绡住进沈家这么久也没什么来往,更算不上有什么感情,所以绿绡对她也十分冷淡,但客套十足,道:“多谢夫人这些日子的收容。”
于氏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直沉默的宇文晔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绿绡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些许“你怎么明知故问”的表情,道:“自然是要去东都。之前我跟二位回来,是不想再与王绍裘有什么纠缠,况且当时我也没有去处。”
宇文晔道:“你现在去东都,不是一样要跟王绍裘见面?东都,难道就是你的去处?”
绿绡的脸色一沉,立刻又道:“但,你们不是已经跟洛阳开战了吗?”
“……”
“萧郎——他是在梁士德那一边的,而我,不论去到哪里,都是跟他一边的。”
“……”
“我留在长安,不过是人在曹营心在汉而已。”
说到这里,她忽的又一笑,虽然脸上没有丝毫妆容,可那种天生的媚骨仍然令她在刻意的媚然一笑时显露出了令人呼吸都几乎一窒的娇媚来:“秦王殿下和王妃曾经也帮过我,我不想,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
一听这话,沈世言的眉头皱了起来。
商如意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整个生命就是追随萧元邃,哪怕现在暂居西京,她的心也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东都的那个人,所以她才会在不被骚扰,不被强迫的情况下,宁肯避世一般的深居简出。
而她说,不想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是因为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影响过战局。
兴洛仓一战送给商如意的那幅画。
还有江都宫……
她感恩宇文晔和商如意,但如果要在他们和萧元邃当中选,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而为了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她最好的做法,就是趁着现在还没开战,她还做不了什么破坏的什么,就离开。
商如意看着她,眼中露出了一丝纠结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