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见得分明,默默叹了口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福王府的地位摆在那里,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一场风波中置身事外。若这皇后是个明理的还好说,偏偏是那不依不饶的。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再如何闹腾也无济于事。
这一点不光是沈紫言自己,只怕这天下无人不知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自己却膝下空虚,而处在后宫那风云诡谲的地方,只怕日后更难站稳脚跟。
现在的嚣张和跋扈,不过如同那年节下的烟火,绽放一霎那以后,就变为冰冷的灰烬。
这一茬也不过是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沈紫言丝毫不敢忘记现在的情势。
皇帝卧病在床,甚至有可能是病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而皇后娘娘借着皇后之尊的地位,将其他妃嫔排挤在外,自己独自在皇帝身边服侍。甚至连太后娘娘都遭到排挤,而且受到皇后娘娘的监视。
不然,自己和太后娘娘说话,又怎么会如同猜谜语一般那么吃力!
沈紫言有一种直觉,这事只怕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杜怀瑾说了一半,而更深的秘密,依旧死死藏在他的心里。她与皇后娘娘不过一面之缘,可也觉察到皇后娘娘并不是心机很深的人,或许没安好心,有些小聪明,可是并没有那种筹谋天下的本事。
极有可能,她的背后另外站着高人在指点乾坤。
那个高人,才是杜怀瑾真正忌惮的人。福王此去沧州,多半就是为了压制此人了。
一瞬间,沈紫言想到在七皇子谋反一事,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七皇子是当今皇帝的幼子,由当时的元皇后所出,从小受尽万般宠爱,最后却被皇帝亲自派兵杀死……
皇帝最初有七位皇子,可惜七皇子自谋反之事以后,就从未被人提起,就像是死水里蓦地投入一颗石子,不过荡起了丝丝涟漪以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改变一般。现在的皇后,也是在元皇后自尽之后才被封为皇后的。
七皇子谋反的时候,不过才十二岁,其叶沃若的年纪,就是为了回外祖家看看,带着门客去了沧州,而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元皇后的娘家,就在沧州……
沧州这个地方,实在太敏感。沈紫言的父亲沈二老爷门下就有不少学生和幕僚出自沧州,而沈二老爷之前亲自修书一封派大富来呈给福王…..
沈紫言顿时心乱如麻,有些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蹊跷,由不得人不联想到一起。
福王妃见她有些怔忪,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有我在呢。”沈紫言勉强笑了笑,跟在福王妃身后出了正房,就见皇后娘娘派来的内侍带着她的赏赐来了,是一柄戒尺。
戒,既警戒,告诫的意思。送戒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外乎就是想借机敲打自己的含义。
福王妃方才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满脸的肃穆,同沈紫言一齐跪下谢恩。那内侍见着就倨傲的扬了扬下巴,哈哈一笑,扬袖而去。福王妃面沉如水的抿了抿嘴,十分不悦的蹙了蹙眉。沈紫言很能理解她的心思,福王妃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又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幼子的王妃,身份地位自然非旁人可比,现在被区区一个内侍折了颜面,自然是满心不悦。更何况皇后娘娘出身卑微,福王妃出身大家,又是嫡长女,从来就是天之骄女,只怕内心深处根本就瞧不起皇后娘娘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