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底,即便是处于琼州府的昌化县也是寒风凛冽,虽然比不上大明北地的季度严寒,可是也让赶路的众人缩着脖子,呼出的哈气都化作阵阵白雾。
“这几年的鬼天气越来越离谱了,咱们昌化县竟然也这么冷,真是闻所未闻的咄咄怪事!”
马川策马跟着马车,裹着一件棉衣小声抱怨着,其余一队衙役全部是步行,此时都被冻得打着冷颤,费力的跟着马车。
李唐虽然坐着车赶路,可是冷风依然从车厢四面渗透进来:“呼!”
李唐也是叹息一声,现在才是万历四十年,还不是小冰河期最厉害的崇祯年间,气候就已经变得如此恶劣,以后还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天灾**。
“还有多远?”
马川四下张望了一下,说道:“快了,前面就是过河的渡口,过了渡口再走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李唐说道:“等到了渡口,让兄弟们休息一下喘口气。”
“是。”
李唐等人是早上从县城出发的,等过了渡口抵达昌江以南的小村子,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可是当众人进村之后,却都傻了眼,因为村子里空无一人。
“四下看看!”
“是。”
一队十名衙役两人一组分开查看,过了片刻便先后回来。
“启禀太爷,村子里没人。”
“这边也没人。”
“太爷,这是一个荒村啊!”
马川说道:“属下听三衙说起过,这里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县衙为了征收赋税方便,就将这里的村人都迁走了,反正周围也没有多少耕地。看来那个岑松坡也不在这边居住了。”
李唐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忽然前面寒风中出现一个人影,正骑着一头驴子慢慢走来。那头驴子非常瘦弱,李唐甚至能看到驴子的肋骨,而骑在驴子上面的人,此时正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衣,摇摇晃晃的坐着。
马川当即带人迎了过去:“站住,你是什么人?”
“嗯?”
来人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人岑松坡!你们是什么人?这个荒村可是有日子没人来了。”
马川闻言大喜,当即将岑松坡从驴子上拽了下来,然后不理会岑松坡的怒斥,和两个衙役一起将其架到了李唐的面前。
“干什么!放手!”
李唐当即怒斥马川等人:“放肆!对待岑先生怎能如此粗鲁!”
马川等人急忙松手,纷纷抱拳退到一边。
岑松坡这才打量李唐,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
马川说道:“这位是现任昌化县李知县,今日专门为了先生而来。”
“哈哈!”
岑松坡当即大笑起来,随后也不再理会李唐等人,回头牵着瘦驴子就走:“知县而已,竟然也要学三国演义?”
李唐见状也是哑然,这个岑松坡还真是狂,见到自己这个直管的百里侯,竟然也如此无礼。
“太爷!此人太狂妄,让属下干他一顿,然后直接绑走好了。”
李唐瞪了马川一眼:“你以为自己是土匪啊?你现在是昌化县的首领官,是典史,记住啊!”
“是,太爷教训的是。”
随后李唐便带着众人跟上,跟着岑松坡来到村子边上的一处院子。
“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吧。”
李唐等人跟着进院,只见院子里虽然破败,但是却很整洁,唯一的一间房子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木桌,看上去竟然也有几分隐士的风采。
李唐让马川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走进屋子,只见岑松坡将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然后便开始生火。
“草民我刚才去外面凿冰钓鱼,不过鱼没钓到,看来今日只能饿肚子了。”
李唐问道;“岑先生过的如此窘迫,为何不去教书?”
“谁会要我?我又会去教谁?”
生了火,屋子里稍稍暖和了一些,岑松坡便坐在床上,让李唐自便,然后说道:“草民我虽然有秀才的身份,但是却不愿意教那些四书五经,这些所谓的经典只能作为提升文采的手段,却不少真正的学问,可叹如今的人却本末倒置,实在是可惜!”
李唐问道:“那岑先生以为什么是真正的学问?”
“天文地理,寰宇风貌!”
李唐笑着说道:“不如这样,本县与岑先生比试一下学识,就比天文地理、寰宇风貌。如果本县输了,便留下重礼,如果本县赢了,那岑先生就跟本县回昌化县去,出任县学教谕,如何?”
“哈哈!”
岑松坡大笑起来,说道:“大明知县乃是正七品,学惯了四书五经儒家经典,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当了这个知县,天文地理等真才实学岂是李知县所长?”
李唐笑着说道:“既然岑先生有自信,那咱们就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