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沈鲤和朱赓对视一眼,同样上前拜道。
“请娘娘严惩郑氏!”
首辅王锡爵更是面如寒霜,道。
“陛下,娘娘,郑氏此举乃僭越谋逆之罪,涉及国体,断不可恕,请陛下明鉴!”
王锡爵一跪,底下剩下的大臣也是尽皆跪下,态度早已经辨明。
“太后,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半晌,朱翊钧才恍惚回神,望着殿中跪着的群臣,还有那几张刺眼的面孔,口中一阵干涩。
“皇帝!你还要护着那个女人到何时?”
李太后望着儿子不争气的样子,却是越发的气急败坏,顾不得殿中尚有许多大臣,厉声喝道。
“这么多年来,哀家为了皇家颜面,对那个女人一忍再忍,当初是寿王在宫中落水,尔后又是出宫之后遭到伏击,如今又是坤宁宫大火,伤及皇后,更是险些让你都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一次和她没有关系?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你还要让哀家陪着你一起昏聩吗?”
说罢,李太后霍然而起,冷声道。
“陈矩,传哀家懿旨,贵妃郑氏妖媚祸国,阴图神器,纵火窥伺后位,实属不赦,即刻夺去宝印金册,赐白绫自缢!”
“娘!”
朱翊钧大叫一声,带着凄凄哀求,跪倒在李太后面前。
“不可啊,娘,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啊……”
李太后身子颤了颤,却是仍旧冷着脸色不肯让步。
末了,还是王锡爵叹了口气,拱手说道。
“太后娘娘,郑氏虽犯大罪,可毕竟是皇妃之身,育有皇子皇女,何况此事关乎皇家颜面,若是传扬出去,未免令人说我后宫不宁,私德不修,值此大战之际,殊为不妥,尚请娘娘仁慈,收回成命!”
说到底,郑氏可是贵妃啊!
纵然是如王锡爵这等文臣们日夜想着要扳倒她,但是却也未曾想过要她的性命,归根究底,皇家爆出这样的丑闻,影响的是整个国家的颜面,很容易被敌国拿来做文章。
何况……
这些年来,郑氏和皇帝的情谊王锡爵也是瞧在眼中,当初万贵妃薨逝之前,宪宗皇帝尚且身子康健,但万贵妃去世不过数月,宪宗皇帝便郁郁而终,随之而去。
虽说这郑氏比不得当年的万贵妃受宠,但是身为人臣,王锡爵却不能去冒这个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说情。
李太后望着儿子哀求的模样,顿时心中一软,又有王锡爵求情,这便顺着台阶下了,摆了摆手,无力的道。
“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哀家一个深宫妇人,也管不得这些大事,皇帝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只是哀家要跟皇帝说一句话,莫要辜负了喜姐儿冒着生命之危冲入火海救你的情谊,该如何收尾,皇帝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罢,一甩袖子,起身便朝后殿去了。
柔仪殿当中沉寂了半晌,皇帝愣愣的跪在地上,神色无比复杂,片刻之后方才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坐在御座之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望着底下仍旧跪着的群臣,口气干涩的道。
“陈矩,传旨,贵妃郑氏妖媚祸国,阴图神器,识人不明致元子于慈宁宫中遇袭,实属大罪,即日起夺去宝印金册……打入冷宫!此生不得迈出宫门一步!”
陈矩愣了愣,随即才拱手称是。
“臣遵旨!”
底下的群臣也是叹了口气,皇帝的这份旨意和李太后的懿旨相比,虽然只改动了几个字,但是却避开了最重要的纵火烧宫,窥伺后位之罪。
不过如此也好,若是此事传到外朝去,那郑氏定是难逃一死了,心中叹了口气,众臣随之拜道。
“陛下圣明!”
不料皇帝却是身子一晃,一口血喷出,昏倒在了御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