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发怒的李三才,温纯和杨时乔也微微有些惊愕,片刻之后,温纯方才苦笑一声道。
“道甫你且冷静冷静,此事并非如你所想般简单,我大明和倭国大战将起,何况皇长子即将冠婚,此等紧要时刻,自然要保证京城当中的安危,何况这些日子老夫也都看着,厂卫的行事虽有逾矩之处,可也并未太过分,何况老夫和都察院诸多御史都已经上疏陛下,想来只要过了这段时日,陛下自会约束厂卫!”
眼前这位老友的脾气,他是清楚的,性烈如火,今天在此处见到张问达的身影,温纯心中便隐约猜到,恐怕前次扣阙之事,和自己这位老友脱不开关系。
杨时乔也是皱眉,劝道。
“道甫兄,景文兄所言有理,这京中不比地方,如今局势尚未明朗,朝中诸公皆未在此事上表态,你贸贸然的冲上去,没有好处的!何况厂卫行事虽然过分,可毕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等过些日子,他们再拿不出证据的话,想必朝中诸公亦不会坐视不理!”
说罢,瞥了一眼旁边的张问达,淡淡的道。
“就如扣阙之事,着实是太过莽撞了……”
不过李三才却是冷哼一声,道。
“老夫没想到,这须臾数年过去,宜迁你竟也学会了这般随波逐流之举,不错,厂卫如今的确没闹出什么大事,所抓之人也不过是商贾平民而已,然吾辈为官,当为民请命,岂可坐视厂卫欺凌平民而置之不理?退一步说,厂卫之祸并非今日所起,一旦放任,终有一日会令其为所欲为,到时就算是我等,恐怕亦要备上一副棺木,方才敢出门议政!”
望着李三才怒火升腾的样子,温纯和杨时乔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那依道甫你的意思,应当如何?”
李三才脸色稍好,顿了顿说道。
“景文兄,非是老夫不识时务,而是厂卫泛滥之祸,你我都清楚,断断不可放任!或许这京中的确有不轨之徒,但此事理当交由顺天府来论断,即便是锦衣卫来处置,也当证据确凿再行抓人,可如今已经过去多日,锦衣卫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老夫岂能不忧心?”
“以老夫之见,陛下初衷甚好,为防有人在皇长子冠婚之际浑水摸鱼,加强京中防卫,本无不对,可厂卫借此机会,大肆乱抓无辜,定非陛下本意,何况那厂卫所抓,尽是京中商贾,而且拿不出任何证据,若非为侵吞其产业而来,又是为何?”
听闻此言,温纯和杨时乔的眼中也浮起一丝忧虑,李三才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道。
“景文兄,宜迁贤弟,吾等皆为朝廷官员,上辅君王,下安黎民乃是吾等本分,老夫相信,陛下定是受厂卫奸邪之徒蒙蔽,方才有此一事,朝中诸公只怕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要二位肯助老夫一臂之力,将此事面陈陛下,以陛下之英明,定能分清事实,回心转意!”
说罢,李三才郑重的朝着温纯和杨时乔拱手行礼,而温纯和杨时乔则是仍旧有些犹豫,杨时乔眉头紧皱,道。
“道甫兄……”
不料他话音未落,就见那张问达拱了拱手,道。
“下官虽势单力薄,但愿附其尾,追随李大人扫清妖氛!”
杨时乔的声音顿时一滞,和温纯对视一眼,只见后者在李三才期待的目光当中,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道。
“道甫你说说,到底打算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