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对于朱常洛的态度,着实有些晦暗不明,按理来说,若是普通的皇子,群臣这么轮番上阵,弹劾了将近半个月之久,皇帝怎么也该做个样子,命朱常洛闭门思过,来堵住朝臣的口。
但是皇帝没有,直到现在,所有弹劾的奏疏送进去,皇帝都是留中不发。
而若是皇帝想要力挺朱常洛,其实也简单,只要下一道诏命便是,毕竟朱常洛是未来的太子,只要皇帝挑明了他对于朱常洛依旧重视,大部分朝臣恐怕也就安分了。
但是留中不发,这种态度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余继登的这个奏疏,实际上就是在让皇帝表态,皇帝若是对朱常洛心存不满,自然会准奏,而皇帝若是没有不满,自然会驳回这道奏疏。
而且更妙的是,这道奏疏皇帝不能留中不发,因为留中不发就代表着事情暂时搁置,到时候余继登就有了理由,将大婚一事拖延下去。
这种效果,跟皇帝准奏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换句话说,只要皇帝心中没有易储之意,那么他就肯定会驳回这道奏疏,到时候明眼人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至于第二个目的,其实就是警告了,如今朝野之上,正在为辽东一事对朱常洛议论纷纷,而如今余继登旧事重提,虽然没有直指朱常洛在辽东的过错,但是软刀子割肉更疼。
这道奏疏的潜在意思就是对朝野上下的大臣们说,瞧瞧吧,若不是这位殿下胡闹,赶去什么叶赫城,平倭之战何至于打的这么快,国库何至于空虚到连一个皇子大婚都要一切从简。
这是沈一贯对于朱常洛联合衷贞吉,做出的最强硬的反击!
“可是殿下,大婚也就罢了,册封……”
不过方从哲就没有朱常洛这么淡定了,脸色微微有些着急道。
要知道,单单这么一封奏疏,绝不至于让方从哲如此着急,真正让他着急的是另一个消息。
余继登的奏疏送入内阁之后,诸位阁臣的意见再起分歧,首辅王锡爵坚持此事不可,皇子大婚乃是国家体面,何况朱常洛乃是未来太子,不可轻忽,这一点取得了阁臣的一致认同,毕竟皇长子正位东宫,是文臣集团长久以来的大政方针,这一点是不能动摇的,就算是有人在底下搞小动作,也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那么和谐了,大学士沈鲤觉得,余继登此言完全是在胡闹,国库纵使是空虚,也不至于连皇长子大婚都要拮据。
而沈一贯则不这么认为,他提出平倭之战的靡费的确甚大,这个时候大肆铺张只会让朝廷更加不堪重负,但是皇长子大婚之礼亦不可轻忽,故而他提出暂缓大婚,等到明岁国库充裕一些,再行大婚之礼。
理所当然的是,这一点遭到了王锡爵和沈鲤的一致反对,但是这一次沈一贯也十分坚持,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大学士朱庚也和沈一贯保持一致,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便有些胶着。
京城当中从来都是藏不住消息的,几位内阁大臣如此激烈的争执,自然是风一般的传遍了京城,也传到了朱常洛和方从哲的耳中。
事已至此,沈一贯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大婚一旦延后,册封之礼也必然会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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