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上承宋制,仍旧是以周礼为根,其核心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嫡庶之分,尤其是皇家的嫡庶之分,是万万不可混淆的。
先帝之时种种特殊原因,加之李太后的确是受穆宗皇帝遗命摄政,于国有功,算得上是一个特例,也还说的过去。
但是如今的天子生母不过内宫当中一介普通妃嫔,纵然有抚育天子之功,却如何能够凌越于正宫**之上?
若是事情为真的话,那么真让天子做成了这件事情,那么接连两朝都是两宫皇太后并行而尊,恐怕才会真的循为成例。
如此才是真的乱了礼法,既然侧妃可以僭越正宫,那么如何保证庶子不会僭越嫡子,臣子不会僭越君上?
这件事情往小了说,不过是天子心系生母,往大了说,却是事关礼法名分的大事,丝毫不比国本储位的严重性小多少。
诸位内阁大臣都是知道礼法的重要性的,故而纷纷收起了原本松散下来的心思,脸色也越发的凝重起来。
这件事情和李廷机刚刚所说的所谓流言不同,沈鲤刚刚说了,他是从礼部尚书冯琦口中得知此事,冯琦身为礼部尚书,在这种事情上轻易不会胡言。
何况即便是从逻辑的角度来讲,这件事情也并非不可理解。
今上为人素来侍母至孝,当初封王出宫之时,今上向先皇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着生母王氏一同出宫静养,可见今上侍奉母亲之孝,如此想来,今上对于恭妃娘娘仅仅得到一个普通的太后之位心存不满也是正常之事!
“的确不妥,礼法有序,乃是朝廷根本,两宫皇太后并上徽号,乃是先皇特例,局势所迫,并非正道,岂可殷鉴!”
紧跟着王锡爵的步伐,次辅衷贞吉也皱眉开口道。
沈鲤悄然松了口气,趁机继续道。
“当时冯琦乃是面奏陛下,陛下提议两宫并尊之后,便被冯琦力谏不可,于是陛下就此偃旗息鼓,只言此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只是不想竟拖到了现在,若是老夫所猜不错的话,正是因为此事,导致今上和先皇王皇后之间生了隔阂,加之宫中李娘娘名分之事,以至于陛下心生不满,故而才将后宫之事拖到了现在悬而不决……”
“既然如此,吾等便不能再等了,后宫名分早一日邸定,才能早一日绝了陛下的心思,此乃礼法大事,决不可有一丝懈怠!”
朱赓也似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坚定的开口道。
一旁的李廷机闭口不言,不过内心中的纠结却是已经显露在了脸上。
王锡爵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稍后陛下驾到,我等议了叶侍郎的奏疏之后,便向今上进谏此事……”
不过老首辅的话音刚落,就见得偏殿的门被人推开,王安公公带着人走了进来,拱了拱手,脸色却是有些怪异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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