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账房在云氏已经二十几年了,不要去问他,你找机会查查咱们家修建这座庄子花了多少钱。”
钱少少嘿嘿笑道:“我让姐姐去查了,没有这方面的账簿,少爷上次焚烧借据的时候查的,万历二十九年的柴碳账本都在,就是没有扩建宅子的账本。”
“那就是了,以后重点查万历二十九年扩建的宅子,上次我们挖土豆窖什么都没有找到,你说这一次挖哪里呢?”
钱少少笑道:“反正今年能收很多的红薯,土豆,我们把云氏内宅挖成老鼠洞,就不信找不出来。”
云昭沉默片刻,睁开眼睛对钱少少道:“按理说,这个家里挖出来的东西都该是我的没错吧?”
钱少少立刻道:“当然!家里的东西全是少爷的!”
“挖出来之后福伯反对怎么办?”
钱少少轻声道:“云氏换一个人来当管家?”
云昭低下头沉吟片刻,最终叹口气道:“事到临头再说吧!”
钱少少有些发急的道:“我们是土匪啊,您要是太仁义了,就不像土匪了。”
云昭挥挥手,钱少少就很不甘心的离开了。
起身揉搓一把脸,云昭又恢复成了那个肥胖,善良,无害,白皙的少年。
来到后宅,先是蒙住愣神的云秀的眼睛,装作高杰的声音让她猜猜是谁。
云秀‘嗷’的叫了一声,就蹿回屋子里了,还把门关的震天响,惹得十几个姐妹们疯狂大笑。
云昭找了一张躺椅靠着母亲刚刚躺下来,其余姐妹们就纷纷凑过来,好吃的,好喝的不停点的往云昭嘴里送。
云娘装作没看见,就骂了一声‘没良心的’。
倒是钱多多离得远远地,云昭把一嘴的东西嚼烂了咽下去,冲着钱多多喊道:“你怎么不拍我的马屁?”
钱多多拧着脖子道:“我又不想让你给找一个好夫君,干嘛要拍你马屁?”
这句话得罪人太狠,于是,钱多多又被一群姐妹给推到屋子里去了,立刻,屋子里马上传来了钱多多鬼哭神嚎的叫唤。
“你的姐妹们,应该有一个好人家!”
云娘拿开蒙在脸上的团扇,看了儿子一眼道。
“您担心我拿姐妹们去做交换?您太小看你儿子了,秀秀跟高杰算是乌龟看王八,看对眼了。
虽然我觉得高杰不是秀秀的良配,既然难得她喜欢,就随她去了。
别的姐妹也一样,只要她喜欢,嫁乞丐我也认了,最多多一些嫁妆银子就是。
所有人的眼前都是黑的,您的儿子虽然看的远一些,也不知道这老天爷到底给不给脸面,莫要让世界变化太大。”
云娘把儿子的领口扯开一些,给他扇着风道:“咱们家这样子挺好的。”
云昭摇头道:“不够啊,远远不够啊,等到流民铺天盖地一般扑过来的时候,咱们家的这点家业,在这股浪潮面前,连石头都算不上,最多是一个大一点的土坷垃,水一冲就散了。
必须要把我们家弄成巨石才成,或者我们也变成水,只是别变成泥石流就好。”
“我儿已经比你祖,比你父强多了!”
“面临的局面也比我祖,我父严苛的太多了,娘啊,如果我早生几十上百年,你儿子一定听你的话,就算是头拱地也要给您考一个状元出来,好让您荣耀一番。
现在没有用,不论我读多少书,都没有用。”
云娘吃了已经,往儿子身边凑凑担忧的道:“很严重吗?”
云昭苦笑一声道:“王嘉胤坐大了。”
云娘眨巴着眼睛道:“这人是谁?”
“跟咱们家一样是一个贼寇!”
“胡说,咱们家是官宦人家!”
“您说是就是吧,总之,这个王嘉胤麾下有三十六股贼寇投靠,号称三十六营,总人数超过了二十万。
如今,在山西,陕北一带攻城掠地攻无不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咱们家现在有多少人?”
“不到五千,大多数还是流民!”
“也就是说,咱们家去了王嘉胤那里也就是三十六营中的一个是吧?”
“没错,且不能再高了。”
“那就不去,成了贼头也没有什么好荣耀的,迟早会被官府剿灭,娘听说,洪承畴在凤凰山,乃至商南一地,就杀了两万多贼寇是吧?
他去剿匪了,应该很快就把贼寇都杀光吧?”
云昭笑道:“如果贼寇只有二十万,确实很容易被杀光,可是,这该死的大明朝还在源源不断的制造贼寇。
洪承畴当初在韩城,杀了三百多贼寇就名声大噪,在凤凰山杀了两万多贼寇,朝廷却没有怎么嘉奖,原因就在于,王嘉胤坐大了,杀了两万,又起来了二十万。
孩儿现在很担心,等他们把这二十万贼寇杀光了,说不定又会起来两百万……到时候杀不胜杀的,朝廷也就完蛋了。”
这话让云娘有些害怕,连忙抓住儿子的手道:“要不,我们家进秦岭吧,老祖宗给我们留了后路!”
云昭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在那里,我好早做安排!”
云娘道:“只有福伯知道,祖上留下话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