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在玉山书院完成学业的人,回到本地,您认为这是干什么呢?
这几年,云氏从朝廷那里以粮食换到了大量的贡生名额,我在玉山书院见过一次玉山书院授予本院学生贡生资格的场面。
我想,如果皇帝见到那个场面一定会害怕的睡不着觉。
西峡县是关中通往河南之地的要道,以我世兄的手段,他如何会放过?
那些西峡县的玉山书院学生,回到自己的家乡,一定会想着把自己的家乡纳入蓝田县,你说,这些学生会干出什么事情?
这恐怕才是左深这个西峡县令将团练放在最前方的原因,左深只是控制了县城,至于乡下,恐怕早就是蓝田县的地盘了。
这一次,我们被困伏牛山其实是好事,一旦我们劫掠了周边的几个县,我们就有大量的粮食,钱财可以让我们在伏牛山屯田,也让全天下人知晓还有人在造反,还有人在打着‘均田地,共富贵”的口号在为他们作战。”
彭寿对冯英说的这些好像并不在意。
既然这孩子要打西峡县这一仗并且已经决定了,他自然不会反对。
活了这么些年,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生生死死的对他这种老人没有什么意义。
他瞅着冯英道:“丫头,我听说云氏的管家夫人给你来信了,催促你回玉山成亲,是不是有这回事?”
冯英俏脸微红,点点头。
彭寿道:“女人成了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明白吗?”
冯英低声道:“知晓!”
彭寿摊摊手道:“既然知晓,你还在外面做这些事情干什么?成亲之后你要孝敬婆婆,伺候丈夫,生儿育女,管理家业,如何能继续在外征战?”
冯英仰起脸瞅着彭爷道:“我需要一份丰厚的嫁妆!”
彭寿左右瞅瞅低声道:“丫头,劫掠周边府县,就是为了凑一份嫁妆?红娘子恐怕不肯让你拿走所有财货。”
冯英笑道:“这点财货彭爷爷以为我世兄会放在眼里吗?”
彭寿摇摇头道:“不会!”
冯英长吸了一口气道:“世兄的目光在全天下,而非一城一地,可是呢,全天下是一城一地组成的,想要全天下,就要从一城一地夺取。
我不明白,世兄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独占关中的目的,为何还要隐忍不发。
直到我发现蓝田县已经将重点放在了归化城上,他最信任的钱少少在归化城一去便是三年,高杰也统领三成蓝田县本部去了归化城,这两年走西口的风气大炽,就连河南地也有流民开始向关外走。
归化城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我想了好久,也没有想明白,直到他们在归化城外与建奴大战一场之后,我忽然明白。
对云世兄来说,他的敌人是建奴,不是朝廷。
他在等这个朝廷自然垮掉,等待李洪基,张秉忠这些人能结束这个朝廷,然后,再由他来一统天下。
云世兄要收天下人心,以最少的代价,死最少的人来完成改朝换代,说到底是心怀怜悯,他对踩着本族人的尸骨登上皇帝宝座这种在被人看来荣耀无比的事情毫无兴趣。
他要让我们这个族群中的弊病一次性全部爆发,全部展现无疑,然后才收拾旧山河。
可是,李洪基太愚蠢,居然败给了孙传庭,张秉忠更是心无斗志,居然在襄阳向朝廷投降。
他们失败了,受打击最大的不是这两个无能的狗贼,而是我云世兄!
天下巨寇一个个臣服朝廷,或者归隐山林,天下看似要平定了,可是,大明朝两百多年积累下来的弊政没有丝毫的改变。
文臣人心各异,武将贪婪成性,皇帝暴虐,宦官横行,乡野豪强各自为政,百姓成鱼肉,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怎么成呢?
没有贼寇平灭土豪,将田地分给百姓,没有贼寇绞杀旧有的官宦之家将土地分给百姓,没有贼寇们打乱旧有的腐朽秩序,云世兄如何在平地上重建一个新的朝廷呢?
玉山上的学问璀璨夺目,当光耀千秋,然而,这些学问与旧有的学问差别太大。
之所以能在蓝田县大行其道,就是因为关中是一个战乱之后重建的地方。
如果放到江南,云世兄一旦要施行他的主张的这一套学问,必然会受到所有江南豪强的抵制。
那个时候,你说,云世兄要不要把这人都杀掉呢?
不杀的话,他想要执行新的学问毫无可能!
满大明,历年来考中进士的学问人中,江南占据了八成之多,他们就是云世兄常说的利益既得者。
谁会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呢?
彭爷爷,这个世界已经黑暗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需要摧毁干净,却不能由云世兄来摧毁。
李洪基不成,张秉忠不成,那么,我来!
所以我在最不合适造反的时候造反了,我会小心培育这支义军,他们将会成为世兄手中的一柄刀,一柄扫帚,替他斩断前路的荆棘,替他清扫干净大地,好让他真正快意的,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理念来作画。
给世人一个光明的未来。
当然,这也是我嫁给云郎所出的万里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