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福扭过头,呆滞的瞅着窗户外边热闹的人群,淡淡的对云昭道:“官府的人开始抓那些打人的乌斯藏头人跟蒙古贵人了。”
云昭站在凳子上朝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洪承畴,嘴角不由得朝上咧咧道:“跟聪明人做事真是太让人感到愉快了。”
“你认识这个人?”
“郝摇旗口中的督粮参政洪承畴!
福伯,现在你要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办吧,你看,天色马上就要黑了,这些人也跳累了,该换上新来的蒙古人跟乌斯藏人了,如果西安城里有善于领舞的歌姬统统请来,今天,我要让这些异族人在西安度过一个难忘的日子!”
云福并没有出去,而是掏出烟袋,慢慢的点着,抽了一口烟道:“云猛,云虎,云豹,云杨,云卷,包括粮店掌柜云石德已经被你搞出来的场面,以及庞大的收益弄昏了头。
大娘子是你母亲,自然是要帮助你的,少爷啊,云福只是云氏的一介老奴,你不用这般防备我。
我只想让少爷你安静下来,莫要被这场面给弄得没了警惕之心。
老奴在老太爷帐下有幸见过戚帅一面,当时戚帅正在训斥军官,其中就有咱家老祖,别的话老奴没有听进去,只有一句话听得真真的,那就是“每逢大事要静气!
少爷从醒过来之后,就变得聪慧,这是上天垂青我云氏,老奴即便是做梦,都是笑的。
少爷聪慧,却也年幼,只看到眼前的机遇,却没有看到眼前的危机。
洪承畴既然已经参与了,他一定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看他连过桥钱这样的小钱都不肯放过,你说,他如何会放过这场大财?
秦家没有少爷想的那般有实力,自从秦府太爷从学政位置上下来之后,秦氏基本上就没了什么力量,什么门生故吏对一个高老的官员来说就是一个大笑话。
如果洪承畴想要动我们家,绝对不可能顾忌秦府面子的,而秦府也未必会帮我们!
最重要的——少爷,你以为云氏数百年来分出阴族一枝为盗的事情真的做的天衣无缝吗?”
听了云福这一大串话,云昭慢慢的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冰水,低着头不再说话。
“砰”的一声响,浑身湿透的钱多多从门外闯进来,抢过云昭手里的水杯一口气把水喝光,这才沙哑着嗓子道:“官兵已经包围了大差市,只许人进来,不许人出去。”
云昭把钱多多按在椅子上,自己朝云福笑了一下道:“福伯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
云福满是褶子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笑意,紧接着这一丝笑意就荡漾了全脸。
在鞋帮子上磕一磕烟锅子,对云昭道:“到底没有瞒过少爷,今日弄到的四十二匹马此时已经出城了,前期收到的金子,银子,已经分送到跟云氏关系密切的商家,这里只有铜钱跟一些羊只。”
云昭拍拍脑门道:“我以为自己已经考虑了所有关节,没想到还是遗漏了官府这一遭。
以前,我总以为只要给官府缴纳钱粮,官府就该保护我的生意,没想到还有官府抢劫这一说。”
云福笑道:“如今的陕西官府早就焦头烂额了,西北之地已经糜烂,土匪,马贼,军队,异族马队在这一带走马灯一般的来回转悠,官府稍有不慎,就是泼天的灾难。
这个时候,你指望官府要脸面,那是妄想。”
云昭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似乎将刚才积累的所有勇气,郁闷之气全部吐了出去。
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之后,对云福道:“我出面不好,福伯去跟洪承畴谈吧。
我是真的想跟蒙古人,乌斯藏人做生意,这是我们家日后重要的财源。”
云福沉思一下道:“到底是乌斯藏人重要,还是蒙古人重要?”
云昭迅速坚定的道:“蒙古人!”
云福将烟袋插回腰间,推开门回头对云昭道:“我这就去,那位官爷说不定早就等急了。”
云福关上了大门,也将外边的喧闹关在外面。
云娘脸上的泪痕没了,瞅着云昭道:“我儿将来一定是干大事的人!”
云昭笑道:“这是必然,我是野猪精嘛。”
钱多多笑道:“少爷今天应该赚了很多钱!”
云昭苦笑一声道:“不到我预想的三成!
如果福伯跟人家谈的愉快,说不定就能达到我预料的一半,不能再多了。”
本来疲惫至极的钱多多一下子从椅子上蹿起来吼道:“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的,没见别人出力气,另一半去那里了?”
云昭叹口气道:“给官府交了保护费!”
听云昭这样说,钱多多再次倒在椅子上,一双大眼睛看着屋顶满是怨气。
云娘在一边笑道:“为娘已经很满意了哦,福伯也满意,云猛他们高兴地鼻涕泡都出来了,就你们两个小人不满意。”
云昭点头道:“娘说的很对,我们现在有多大的力气就拿多少钱,我们还小,等我们变得强大了,就没人敢动我们的东西了……我们的不但是我们的,就算是别人的我也想问问有没有我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