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定的规矩,宿营之后,前后五里派出游骑,确定无险后方准生火做饭,这已经数次救了全队人性命。
“走,去看看。”苏翎起身顺着斜坡滑下,郝老六紧跟其后。
转过一块大石,在一条溪流边的空地上,几匹马聚在一起,正低头吃地上的青草,七位身着铠甲的人坐在地上,围着一堆干柴,正小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轻笑。其中三人明显带伤,都是伤在臂上。
苏翎心中一暖,快步走过去。
“大哥来了。”
“大哥。”
苏翎点点头,拍拍几位兄弟的肩,查看伤势。
“大哥,你的伤如何?”秦瞎子问。
苏翎摇摇头,抬了抬左臂,以示无碍。那三人伤势也都不重,行动自如。
“换过哨了么?”苏翎问。
“刚换过。”
“游哨是哪个?”
“胡显成,赵毅成。”
苏翎点点头,这两人也是久经沙场,尤其机敏,反应迅捷。
“都坐下吧,等他们回来。”
刚说到这,就听得山坡上一声呼哨。苏翎一听,立即挥手说到:“上马。”
几个人迅速收拢战马,飞身而上,沿着山坡一路奔上。
赶到山坡顶部,左右两侧也各奔来五骑,众人纷纷靠拢。
“大哥,”发出警讯的胡显成说,:“前面五里,有二三百人向这个方向来。”
“什么人?”苏翎问。
“像是一伙百姓,有老人孩子,有女人,赶着六辆大车,还有三头牛。”
苏翎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又问:“有多少丁壮?有没有兵刃?”
胡显成想了想,说:“男丁约有百十人,只有十几个人带刀,其余的都拿的棍子。”
苏翎疑惑,这里距边墙少说有三十里,这些人怎么出来的?要去哪儿?
但这种事越蹊跷,就越不能轻心。苏翎立即低声说道:“备战,都听我号令。”
“是。”众人一齐低声答道。
十八骑骑甲列成横队,掩在山坡顶部的灌木之后,所有的人都站在马侧,一手握着腰刀,一手拉住缰绳,从枝叶间盯着前方。从谷中出来的人不到近前是看不见掩藏着的人,而越过灌木丛,便是缓坡,直达山脚。正适合加速马力,利于冲杀。此时阵阵山风吹过,掠过一排铁甲时,似乎沾染上杀气,风里隐隐传来轻啸声。
等了小半个时辰,游骑赵毅成纵马奔来,在苏翎面前跳下,说道:“大哥,还有二里。这些人后面还有一股人,刀箭皆备。”
苏翎一惊,问道:“多少人马?”
“二十五骑,没有铠甲,没有旗号。”
苏翎挥手令赵毅成归队,默不作声地盯着谷中方向。
雾气已渐渐散了,可以看见山谷中走出一大群人,速度很慢,没有马,有几匹像是骡子,驮着一些包裹。还有几辆大车,都装载得满满的,另有几头牛。苏翎猜不透这些人来历,这个时辰赶到这里,莫非是连夜出的边墙?
这群人越走越近,其中果然有老人女人孩童,那些青壮都聚集在后面,似乎在防备什么。
苏翎心中疑惑更深。这边墙之外,要防的便是女真人,若是换个方向,这些人便不奇怪,可他们这是向外走,那防的是谁?
足足半个时辰,这些人才走到山下,已经可以看清面目,甚至连说话声都清晰可闻。
郝老六轻轻拉拉苏翎,示意前方。
远处第二拨人马也已出现,有二十五骑,后面再没有人马跟着。这些人马速并不快,只保持小跑的样子。不过,就这也很快接近前面那群人。
前面那群人见来人奔近,纷纷停下,其中一个老者高声呼喝,指挥这二三百人围成一圈,青壮在外,老幼在里,一些妇女也站在靠外的位置上。苏翎看清,其中一些女人手里拿的,不像短刃,倒象是。。。别的什么利器。
后面二十五骑赶到,纵马绕着人群跑了一圈,看那样子,丝毫没有将那些青壮们放在眼里。区区二十五骑就将这群人围住,却站在圈外,并未进攻。其中一个胖子纵马奔出,叫道:
“陈老头,你倒是跑啊,我这汗还没出呢,正想舒舒筋骨。你们停下做什么?”
说完,哈哈大笑,那些随从也跟着胡乱吼叫,手中钢刀在头顶上挥舞。
人群中那个老者站在大车上,高声说到:“佟帧德,你到底想怎样?”
那胖子也叫道:“我不想怎样,就是玩玩,顺便帮你们一把,瞧瞧你们,这么些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怎么就不知道爱惜呢?要不要我来爱惜一下?”这话更惹得那些人挤眉弄眼地一阵淫笑。
只听到这里,郝老六等人已是怒气暗生,轻声叫道:“大哥。”
苏翎举起手,示意稍安毋躁。
那老者双目通红,叫道:“姓佟的,我们这四家人的地都给你了,庄子也不要了,仓里的粮食也都封着,连房子里的家具都没带走一件,都给你留着,你还想怎样,当真要赶尽杀绝么?”
姓佟的胖子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我领你们的情?那些本来就是我的。”
老者气急,一阵咳嗽,呛的险些喘不上气来。
圈子外围的一个青年大叫到:“姓佟的,我跟你拼了。”就冲过去,还没走十步,就听一声弦响,一支箭正中心窝,那青年狂奔两步,喷出一股血来,随即倒下,显见不活了。
这下群情涌动,那老者身边的一个女人高叫到:“姓佟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说罢,将什么向胸口一插,随即传来一片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