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笑着说道:“袁大人到辽东来,也不到一年,怎么,在京城时便寻不到合意的人么?京城里,可是世家大户比比皆是啊,与袁大人的友人,不正好‘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袁应泰笑了笑。说道:“这倒是说不错。苏将军是武人,可不知这‘门’当户对一说,却不仅仅是看家世、官职。”
“不看家世、官职?”苏翎好奇,问道。“袁大人,苏翎虽常在军中,可也知道即便是小户人家,也是要比一比家财的。”
袁应泰缓缓摇头,笑着说:“苏将军有所不知。那即便家财万贯。也总有用尽的一日,若是再出现几个不肖子弟,怕是未老便就家道衰败。说起官职,倒也看得重,但这为官之事,可不仅仅是老实做官便能保一世平安的,尤其是当今。朝中的纷争这不说也罢,苏将军想必也不愿听这些龌龊之事。”
苏翎一笑。举起酒杯,两人便又饮了一杯。
袁应泰接着说道:“我未曾为这友人之‘女’寻到一‘门’亲事。便也是由此一故。总不能今日定下亲事,明日便遭到谪贬。岂不是害了朋友?朝中党争,想当初。我也是其一,唉”
袁应泰长叹一声,大约是想起朝中那些谁也说不清楚的纷‘乱’。
苏翎当然对这些详情没有兴趣,不过,又追着问道:“袁大人,那你说还看什么?”
袁应泰瞧了苏翎一眼,接着说道:“这些事情,也就是说说罢了,苏将军不必当真。”
“左右无事,”苏翎笑着说道:“听听无妨。”
“也罢,说说吧。”袁应泰说道,“这其实也是偶然间才看出来地。苏将军,大明朝自太祖开国以来,这二百多年之中,国中那些大户世家,也是几起几伏,荣辱不定,那些一败涂地、渺无音信者,也是不计其数。这些大户世家,大多是依着家中为官者沉浮不定,这是常理,倒不算奇怪。但,却是有些世家大户,一直是长盛不衰?”
“哦?”苏翎问道,“真的长盛不衰?”
袁应泰缓缓点头,说道:“果真如此。你知道,我们这些文官,闲时倒是要论文著述的消遣,我在一朋友处觅得一书,上面记载了近三百多户世家的轶事,后来,我也曾留心辗转查访过,倒果真是延传数十代人,而无一败落地。这些大户世家,家产时多时少,土地、店铺这是应有的,但却未必有入朝为官的。”
“那靠的什么?”苏翎问道,“经商?”
袁应泰笑着摇摇头,说道:“如今的大户世家,哪个没有几处店铺、田庄地?这个倒不是主要的。”
苏翎想不出,这不为官,不是经商,那靠什么延传长盛之势?
“这就与适才说的‘门’当户对一说有关了。”袁应泰说道,“这些世家大户,长盛不衰的共同之处,便是联姻。”
“联姻?”苏翎说道,“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法子吧!?”
袁应泰点点头,说道:“当然,这‘门’当户对,自然是强的与强的联姻,或者是小户人家攀着大户世家而增添家族财势的。不过,这依旧逃不过不肖子弟或是谪贬而导致家道没落地。”
这不是说着说着又绕回去了,苏翎依旧不明白袁应泰说的意思。
袁应泰看出苏翎地神情,却依旧笑着说道:“这‘门’当户对,在那些家世长盛不衰的大户世家之中,却是别地说法。”
“袁大人说的爽快些吧。”苏翎笑着说道。
“好。”袁应泰大概也觉得这么谈话,比较有趣,接着说道:“常人所说地‘门’当户对,比的是时下地家势、官职、土地等等,那些长盛不衰的世家大户,看的却是日后的这等事项。”
这便说的有些明白了,苏翎眨了眨眼睛,听袁应泰接着说下去。
那袁应泰稍稍舒展了下身子。接着说道:“这挑选妻家也好,嫁‘女’儿也好,选得亲家,若是为商,则都是有一项足有在日后赚得更多银子的独家绝艺。比如那江南曹家,十年前便有衰落之势,不过,其亲家却是专做织坊地。据说造出一种织布的器械,可以十倍于原来的产出。如今靠着这‘门’亲事,便已算是江南富豪。其余的,也是与此类似。各有不同行当,但都是独‘门’绝技在手。”
苏翎微微点头,说道:“这可得要有远见才好。这家长辈,可也不是凡人了。”
“正是。”袁应泰说道:“还有的,则更是不凡。”
还有不凡的?苏翎接着听下去。
“那选的若是仕途之人。这份眼光,可是极难。苏将军,你可能看出日后哪一家的子弟,可以在官场上一帆风顺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