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机灵的家丁最终逃的一命,不过当他领着苏翎这队骑兵来到主人大宅门前时,完全没有看到身后发生的事情,因为苏翎等一下马,还未等门内出来的几个仆人开口说话,便被随后一拥而上的骑兵们连推带踹地给涌进门内。
看来这位来意不详的武官不喜欢多话。这主人虽家大业大,可毕竟朝中无人,就算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这已经导致主人的家业有凋零趋势,而眼前这位武官,光看气势就知道绝不好惹,相信主人见了也得低头陪笑。再说,那几个护卫,可是一看便知是杀过人的,眼睛一瞪便骇人心神。
这番气势,让那名家丁与几位仆人丝毫不敢多问半句。以至苏翎都坐在前厅里喝着一个婢女送来的茶时,那些人却都不知道来者何人,到底何意。除了一人立即跑向后宅禀报外,其余的几人都站下檐下看着十几个骑兵分散在门口厅内守护。
这便是无官在身的难处,或者说家里无人为官不得不俯首的难言之隐。就算是中过秀才,或是捐个出身也好啊,偏偏这家老爷是个白丁,仗着祖传的家业度日。不对,这老爷一称都是不该,按大明朝的规矩,只有官才能称一声老爷,家财再多,也是犯了规矩。好在这些年朝廷上似乎放松了这些礼仪上的关注,服饰与称呼,都在民间渐渐放肆起来。
苏翎坐在前厅四下打量着,这家大户看来的确家财雄厚,光是这家具、茶盏,便已属精致,还别说这整整一个农庄,不知有多少是属于这户人家的。能建起石堡护卫自家的,只有两种,一是村子自发修筑,以抵御外来威胁,但这大多是在如宽甸堡一带那些临近边墙的地方,所出的人力都是村民们自家所为,也不存在酬劳;另一种便是如这里一般,由大户出面,将所有依附的小户人家聚集成一处堡寨,然后修筑而成,而堡寨中自然已此家大户为主,虽说不一定都是这家的佃户,但那些小户人家也相差无几。看堡外大片的农田,仅从间隔上就知道不会是小户人家的田产。对于外面正在进行的血腥,苏翎相信自己弟兄们的身手,这次有备而来,说不准连伤的都不会有,对付这些家丁,千山堡那些在野外山林中生存过,在于八旗铁骑对阵厮杀过的骑兵们,简直可称不费吹灰之力。若不是苏翎再三强调要按整训的内容进行布置,这些骑兵中逢战必冲的武官在知道堡寨中的人马数量以及设防的情形后,有不少都提出直接进堡的建议。现在看来,的确可以一试。不过,苏翎强调的不是对付这种敌人,而是要将小队间的战术配合达到最佳状态,并且整训这些武官的临战指挥能力,并进一步达到期望中的铁骑标准。毕竟千山堡最终要面对的,将是经过大胜,且是百战之兵的后金八旗。
很快,从内宅走出三个人,显然是三兄弟,两个二十多岁,一个倒是显得稳重,约三十多不到四十,都是一身绸衫,在这七月天倒看着便凉爽几分。三人进来便吓了一跳,那名年岁大的还回头狠狠瞪里了一眼报信的人。这也不说清楚,看这架势,十多个铠甲齐全的大汉站在厅内,让进来的三人各个显得瘦弱,尽管其中个人都是近两百斤的身子。
“请问......”两位年纪大的不约而同地拱手作揖,却被对方也一齐开口给怔住了,反倒又都不说了。倒是让小的那个给抢了先,张嘴便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那年纪大的人立刻说道:“三弟,怎么说话的?没规矩。”
那小的立即反唇相讥,“你懂规矩?你懂爹怎么就是不让你管家?”
另一人说道:“三弟,话不能这么说,他到底是做大哥的。”这话刚说完,这位老二便又对大哥说道,“大哥,你这也不对,这当着外人的面怎么这么说三弟,他小你可以回去再教啊。”
......
这苏翎尚未开口,这兄弟三人倒自己嚷嚷开了。看来,这当口苏翎来的不是时候,这三人怕是适才在内宅正吵着呢。这机会可是难得,苏翎要的不过就是略微拖延一下时辰,等处置了外面那些家丁,这剩下的,一个也跑不掉,此次最难的部分,其实就要不让这家人跑掉一个。
苏翎便也不开口,便喝茶,便看着兄弟三人演戏。半盏茶喝完,那三人似乎才从热血中缓过神来,这毕竟不是自家后院,还有客人呢。
“请问,您是......”这句早该问出的话,到底让老大说完整了。这回两个弟弟算给面子,兄弟同心嘛,不过,这有些晚了吧。”
苏翎不慌不忙地又喝了口茶,还似乎品了品滋味,这才说道:“你们到底谁说了算?”
三兄弟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这次见面,让苏翎占尽了上风。这感觉似乎不是怎么好,因为苏翎所料想的,完全没有发生。这家人看来到底撑不住家产,难怪在这辽东,祖上流传下来的名声,直落榜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