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与赵毅成抢出门外,一眼便见院中站着一人。
此人中等身材,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这六月底的天里,身上还套着一件已分不清颜色的皮褂子,且侧面已被划开两道口子,隐隐带着暗色的血迹,一把腰刀倒是打整得干净,斜斜挎在腰间。此人正是与苏翎、赵毅成等一起做夜不收的兄弟中最是沉默寡言的胡秋青。
“大哥。”胡秋青一见苏翎便开口叫到。
苏翎紧奔两步,一把握住胡秋青的胳膊,用力晃了两晃。赵毅成也走到跟前,抬眼望着胡秋青。
“走,屋里说。”苏翎说道。转眼又瞧了瞧胡秋青的身上,叫到:“祝浩,去拿件衣服来。”
“是。”祝浩远远地答应着,向后院走去。
一进屋,胡秋青便说道:“大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苏翎一怔,转身看着胡秋青,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但旋即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你回来,就好。”
去岁冬初派出的三队人马,看来只回来胡秋青一人。
这时祝浩进来,胡秋青顾不得许多,就在屋里脱了破皮褂子,露出浑身的肌肉疙瘩。赵毅成给倒了晚凉茶,待其换好衣裳,便递过去。
胡秋青猛喝了几口,抬起头问道:“大哥,有果酒没有?”
不待苏翎回答,祝浩便说道:“有,”说完便转身出去,很快抱回一小坛子酒。
胡秋青拍开坛口,就着坛子便大口喝上了,足足有小半坛子灌入腹内之后,才放下,一抹嘴,坐在椅子上。
苏翎与赵毅成一直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胡秋青,没有开口询问。这一路上遇到多少艰险,胡秋青不说,是任人也想不到的。
“大哥,”胡秋青望着苏翎,“再给弄点吃的。”
苏翎眉毛一扬,随即冲祝浩一挥手,祝浩立即出去预备。这光顾着看人,却忘了这胡秋青的习惯,有肉无酒可以,有酒无肉可是不行。好在后面伙房随时都预备有吃食,有赵毅成的哨探总部在,那些哨探无一不是匆匆来去,这饭食是可以随时提供的。
不一会,祝浩便端上几大碗,都是炖得熟烂的。那胡秋青也不客气,伸手便捞出一块肘子,大口地吃着。看得出,胡秋青是许久未吃上这样的饭食了。
胡秋青一口酒一口肉,转眼便消灭了肘子,这才放慢速度,说道:“大哥,这次去,我先到的是蒙古宰赛部。”
“就是被努尔哈赤俘获的宰赛?”赵毅成问道。
“是。”胡秋青又捞起一块,不过总算有些斯文了。
当初派出的三队人马,分做三个方向往蒙古境内迂回而进。胡秋青走的是东海、海西一线,为避免与努尔哈赤冲突,从北面绕了很大一个圈子。能在冰天雪地中翻越大山,本身便是个奇迹。
“去年冬,在山里我们就死了四个。”胡秋青放下酒碗,慢慢说道。“还好那个向导不错,没有迷路。到了开春,才走出山里。一出山,便被不知哪个部落的人杀了三个。我们剩下四个人死命向南奔,好容易才摆脱掉。除了珠子,其余的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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