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躺在官厅的太师椅上,笑着对李元庆道:“元庆,本来想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可这身子骨,就像快散架一般了。这他娘的。”
李元庆一笑,“大哥,咱们又不是铁人,总归是需要休息的嘛。今晚事儿不多,咱们先把几件大事定下来。”
此行出征辽南,是由毛文龙定计。
在朝廷方面,李元庆和陈忠虽有备案,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元庆却并不想太早的把功绩报上去。
主要有几个关键方面的原因。
此时,李元庆和陈忠都已经是总兵官,又各自都有了勋衔,无形之中,在辽地的军事版图中,李元庆和陈忠已经稳稳压过辽西一头,东江方面就更不用提了,在军衔上,李元庆和陈忠已经与毛文龙平级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
尤其是此时,在朝中,魏公公愈发如日中天,阉党现在基本已经全面压制东林。
李元庆和陈忠身为‘阉党’中的一员,在这种时候,则更需要谨小慎微了。
李元庆非常明了。
此时的‘如日中天’,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农出身、十分会过算计着日子的魏公公,与未来的崇祯皇帝可不同。
他拉拢李元庆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因为李元庆能打胜仗。
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平添他的政治筹码。
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李元庆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又借助孙承宗的助力,一路攀升,跳脱了东江,在辽南与陈忠自成一系。
但此时,形势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谓‘未雨绸缪’。
在魏公公如日中天时,再去抱魏公公的大腿,这就是有些不明智了。
正如那句俗话,‘物极必反’。
更不要提,李元庆熟知历史,自是清晰的明了,魏公公的好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
所以,此次辽南的捷报,李元庆并不想急于冒头,而是要等待毛文龙这边消息传过来之后,再做出定论。
甚至,要多匀一些首级,给毛文龙这边。
这种私下里的政治布局,俗点说就是‘串功’,甚至堪比谋反,但为了长远考虑,李元庆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当然,最关键的前提是,他和陈忠牢牢的掌控着这两支队伍的核心。
陈忠很快便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元庆,你是说,咱们的首级,要匀给大帅一些?”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就是此意。大哥,咱们兄弟,你有何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陈忠虽然‘憨’,但他可绝不傻,否则,他又怎的能和李元庆一路走到现在?
看着李元庆炯炯有神的眼睛,陈忠身体上的疲惫也一下子消散无踪,他思虑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元庆,你,你是说,咱们现在,不去跟魏公公那边……”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并不是咱们不去给魏公公报功。咱们现在毕竟还是魏公公的人。只是,这件事情,最好能让大帅顶在前面。毕竟,咱们兄弟,无论是声望、手段,还是资历,可远远无法与大帅相提并论啊!”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此役是毛文龙发起,他和李元庆又都是毛文龙的旧部,于情于理,这头功自然都要是毛文龙的。
再加之魏公公方面,就算两人虚名再甚一点,按照他老人家的性子,也不可能给两人太多实际的好处。
这反倒不如将这个头功,让给毛文龙和东江的弟兄们了。
“元庆,这件事,我没意见。再说了,这些一千五百多级首级,多是长生营的儿郎们砍下来,元庆,你怎么做,我都站在你这边。不过,咱们这么做,此役可能会亏本啊?”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你我兄弟之间,自是不用虚言。只要有人在,银子又算的了什么?大哥你且放心,此役的亏损,我会尽快为你找补回来!”
…………
陈忠走了,李元庆却陷入了深深的深思。
前面的话虽然说得已经很明白,但李元庆却压制住了最核心的一点,一个他不愿去想,但却必须要正式面对的问题。
此时,他和陈忠虽然正值巅峰鼎盛,但大明还是文人的天下!
大明的以文御武,只要在天启年,还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之前,在很多事情上,李元庆已经触动了袁督师的忌讳,而此时,孙承宗已经摇摇欲坠,阉党又是如此猖狂逼人,若李元庆再去触的了袁督师的晦气,那~~,还不得让他记在了小黑本子上?
此时。
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已经丝毫不虚袁督师。
换句话说,如果现在李元庆想逼袁督师下台,甚至,‘做掉’袁督师,将他打入万劫不复,难度其实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毕竟,孙承宗现在还没下台,孙元化也还没有被袁督师逼走。
不过~~,袁督师是个人才啊!
如果,没有他来打破这个规矩,教别人做人,那~~,李元庆又如何聚拢东江,获得更高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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