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伟业决定了,他在做官后,也不必再积极于仕途,有个官身后,编编史册写写文章就行,只等将来天下变了后,再一展自己的抱负。
而他决定在完成科举大业后,写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挖苦杨嗣昌,挖苦杨嗣昌弃文从武,自甘下贱,进而暗讽当今士大夫羸弱无能,竟为了个人功业,还助纣为虐,积极帮助昏君奸臣灭理学灭旧制!
“冲冠一怒为新法!”
杨嗣昌在看见吴伟业在报刊上写颂大明第一勇士的一篇文章,以及在文章末尾附上的赠予他的诗后,当即切齿将报纸撕了个粉碎。
而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国舅导致的,便暗骂道:“这个国舅爷,真是杀人不见血!但他,总不至于知道我杨嗣昌心里现在成为大明第一勇士的真正滋味吧?”
“这个吴伟业的文采果然斐然啊!像这种夸赞我大明第一勇士的文章就要多发,也算是把杨嗣昌这个作为弃笔从戎、弃文从武的典范,宣教的更加深入人心,使我大明读书人能真正恢复汉唐之风,如班定远,如汉之终军!”
张贵自然知道杨嗣昌的真正心情,但他偏就是装作不知道,还常常夸赞杨嗣昌的勇武,搞得天下人都以为杨嗣昌投在了他门下一样。
“鼓励士子尚武,确是利于眼下对外开疆惠民的国策。毕竟,将来许多士子在录取为官后,大部分是要去南洋这些新设的疆土为官,如果只是善治民不善治军,那就很难起到为大明守土保民的责任。”
袁可立这时候补充起来。
作为吏部尚书,他已经发现眼下大明需要外派的官员缺口很大,且对新增疆域的守土官,在个人体质与军事素养方面的确有很高的要求,也就在这时候提了出来。
张贵也跟着道:“何况,如今各处疆域主要是海路相通,这不比陆地,很难预料到会不会有一支海寇突然出现,这就更需要为官者能更善于指挥兵事。”
袁可立点点头,又道:“不得不承认,现在这样的士子很少,事实上别善治军的,就算是善治民的都很少!做清官易,做能臣难。吏部这边其实可选的官并不多,另外,现在朝廷哪怕扩大录取进士名额,也还是缺官,毕竟若只是在九州之内选官,则不缺人当官,但现在是在整个天下全球选官,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既然说到这里,我认为,不如给改革吏制,让胥吏也可以入仕做官?”
张贵这时说后问了起来。
袁可立、陈子壮、韩爌这些制策司的文臣一愣。
这对于他们这些进士出身的文臣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
毕竟让胥吏可以入仕做官,相当于是把独属于自己这些举人进士的权力蛋糕让出去一部分,给基层直接接触民众的胥吏!
这种往自己身上割肉的行为,自然很难从容面对的。
但问题是,现在这块蛋糕在增加,就只眼前这些举人进士已经吃不下了,不分出去一些,就无法让这个统治体系更加稳固。
所以,张贵也就由此继续言道:“虽说胥吏多奸猾之辈,为民之害,但也是朝廷政令执行的关键,这些年一直是用强压的方式逼迫胥吏执行新政,也该让他们可以主动执行新政了。”
“何况,他们其实比我们更了解百姓。接下来更深入的改革还需要他们来执行,不能只我们这些人吃肉,不让他们也喝口汤,且也不能让他们只有喝汤没有吃肉的机会。”
“人都是有进取心的,不能磨灭一个人的进取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我汉家人自古以来的观念,不让人家有封侯拜相的机会,人家就会想着称王。”
“诸位认为呢?”
张贵说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