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听后点首:“朕明白了。也只有让天下汉人,包括朕这个帝王,都顺从这理学所倡道德礼教,你们就算再无能,也不会有人敢怀疑你们不配,是吧?”
“陛下,准确的说,让天下汉人如果都顺从这种礼教规矩的话,他们哪怕是头猪,坐高位上,为天下执政,也没人敢质疑他们。他们就是想这样躺着就把权力占了,不费一点心思。”
张贵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天启听后哑然失笑:“没错。你张四知也算是说了实话,没有骗朕。让朕知道你们为何这么喜欢这朱子学问,其实朕也何尝不喜欢?真要让天下人人都守规矩,不会去怀疑天子昏聩不昏聩,只觉得没了天子没发活,这样的状态的确很好。可这样的国度能解决内忧外患吗,又能无患吗?”
天启说着又道:“朕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朕推行变法新政以来,反对新政乃至出逆臣的地方以翰林院礼部这些清流官员为主!”
“就因为这些地方的朝臣皆是只能空谈心性的文人为主!这些人知道只有以前那种制度才能让自己一个文人虽不知兵不知民,但依旧能操持大权!毕竟如论理学之礼,这些文人是最懂的,也是最有资格定义礼的,连天子都没这些人有资格!”
“所以,宣教口负责宣教编纂的翰林院和礼部这些清流官员里,尽出虚伪逆臣!你们以后要特别注意一些,严防出现两面派!”
“是!”
礼部尚书陈子壮应了一声,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说的事实,礼部的确是朝臣落马的重灾区。
好几任尚书侍郎都在最后被发现是反对党,哪怕一些还以为在宣教上很卖力的朝臣,根子还是礼部的官员多是纯粹的文人,不想只握笔杆子,也想拥有控制朝堂的大权。
张四知这里则苦涩一笑,他没有再多言,只道:“只求陛下开恩!臣没想到他茅元仪会弃暗投明,把臣的底细揭露了出来。而既然如此,臣认输,也认罪。”
说着,张四知就叹了一口气,说:“果然,人算不如天算,我张四知也算是精明之人,却也怎么也没料到,西厂会先把茅元仪给策反了,果然厂卫的实力是一直不能忽视的。我还是想知道,石民兄,你为何这么做?”
天启也看向了茅元仪道:“你回答他吧。让他死而无憾。”
“是!”
茅元仪应了一声,就道:“臣也不敢欺君。臣对扬言独尊理学、恢复祖制的那些逆臣贼子彻底失望了!”
“他们就不是为了恢复什么祖制,独尊什么理学,他们其实是为了捞钱,掠夺民脂民膏,而且竭泽而渔似的掠夺!”
茅元仪说着就哭了起来,看向天启道:“陛下!朝廷要是再不灭了那帮只会敛财不会治国的贼子,两广的百姓快要都饿死了!呜呜!”
茅元仪也算是良心未泯,这一刻直接情绪失控了。
天启听后站起了身,颇为诧异地看着茅元仪。
这时,张四知挣扎着道:“胡说,两广临海,完全可以吃鱼!怎么能说快要饿死。”
“禁海!他们说禁海是祖制,所以要禁海,不准百姓下海,实则是要交钱给豪族大户,才能去捕鱼!以致于,广东虽临海,咸鱼竟贵若京师鲜鱼!”
茅元仪大声回道。
“在两广禁海,也是真想得出来,这摆明了是纯为敛财才想得出的政策!还打着祖宗的名义,祖宗的名声就是这样被拿来糟践的吗?”
陈子壮这时忍不住说了一句。
“好啦!”
天启摆手示意不必再说,然后看向张四知:“你既要朕开恩,朕可以开恩,毕竟眼下朕是打算对汉人好些,也讲讲同胞之情,这样吧,你的九族就不诛了。”
张四知大喜,正要感谢,天启却突然道:“都按规矩折成刀数算在你身上,一族一百刀,九百刀加凌迟本来的刀数,你自己慢慢受,也算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至于九族的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流放库页岛,终生不得回。”
“陛下!臣宁被灭九族,乃至十族,也请不要凌迟臣,尤其是加这么多刀啊!让臣死个痛快,留臣一个全尸吧。”
天启听后大怒:“为什么你们这些无君无德、坚守祖制理学的人,都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