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礼手下的一个千总领着一个局的战兵守在了这里,县衙门口还架起了几个拒马拦路。街道上清兵的尸体已经被搬到了一边,砍下来的人头则是被放到了另外一边。不过,因为时间仓促,这些清军身上的甲胄还没有来得及剥下来。
“万礼这家伙不留在县衙指挥大局,又跑去哪里了?”郑成功从南面赶来的时候,万礼派塘马送回的情报还是他已经攻克了县衙。
那个千总看到国姓爷,冯澄世,甘辉,黄山这些大人物们全都来了,连忙上前解释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立即道:
“万将军带兵去剿清军溃兵了,他说现在城中已经被咱们控制,剩下的清军不敢主动攻击县衙,留下一个局驻守便可,最关键的是剿灭散入城西街巷中的清军溃兵。他担心其他人畏手畏脚,贻误了战机,说要亲自去催一催。”
“带上你的人,立刻追上万礼,他一个营官,若是身边护卫的兵不超过一个旗队,你就立刻让他回来见本藩,然后接替他指挥。”郑成功脸色一横,当即下令道。
他刚刚路过郭廷防区的时候,对方就和他暗示了万礼的激进和冒失,负责的北面城区各个关键路口几乎都是只留了一到两个旗队,然后把大量兵马散入了街巷之中。
郑成功听到郭廷后面几句的时候,自然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插手北面的防务找补,但万礼的问题也客观存在。若是换成另外一个战局,这样冒进的行为极有可能酿成大错。以郑成功对万礼的了解,他这可不是随机应变,而是习惯了冒进。
“是!”那个千总朝着郑成功行了一个军礼之后,立即让军号手吹响集结号,原本部署在县衙内外的一个局虎卫营士兵很快集结出发。
蔡福随即带着銮仪镇接管了县衙,郑成功跳下坐骑,扭头看向甘辉问道:“东面的清军全部肃清了吗?”
“根据各个千总传回的军报,城东的各大街道上已经基本上没有清军的身影,不过可能还有一些散兵散入了街巷的民宅里面。现在城中打得很乱,军报也是断断续续,很多地方都说不清楚,并没能达到参谋部要求的速度和准确。”
甘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些军官反映,他们之前看的地图出现了不少的失误,有一些街巷明明有小巷子相通,但地图上却没画出来。还有一些根本不是断头路的地方,地图上却没显示,害得他们只能临时通报,很多时候不得不改变计划,这给了清军很多反应时间。”
郑成功点了点头,随即又对黄山说道:“这些问题全部都要记录好,这次大战之后想办法改进,地图的问题一定要重视,这是制定很多行动的关键,也是减少行动计划执行过程中意外发生的关键,不能轻视。”
“是!”黄山立即应道,他身边的一个参谋随即打开了一个小本本记录。
“县衙里面有多少钱粮?”郑成功随即转移了话题。甘辉刚刚说的这些问题都是军情司和参谋部的问题,这两个机构一个行事隐蔽,花费巨大,另外一个权力巨大,军中很多人看他们都不爽,如果郑成功不护着,今后是没有理由给他们单独增加预算的,否则便无法服众。
要知道,一个体系越大,做事情就必须要越规范,越按正规流程,因为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而那些违反了规矩的人如果不受到惩罚,那制度的权威就会逐渐丧失,组织就会失去原本的高效,甚至是逐渐崩坏。任何一时的利益,都是难以抵消这样根本性的损失的。
这也就是郑成功做事有所顾虑的原因,位置越高,一言一行就越要注意,他就是整个明郑的表率,他的所有行为都必须维护这个自己一手打造的体制,而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之前来的都是那些大头兵,县衙也是刚刚才打下来不久,估计都在忙着布置防御,还没来得及清点物资。”一旁的冯澄世忽然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就现在清点。福清城中的物资要全部留下,各部的赏赐到时从泉州府的缴获中出。”郑成功扭头看向了甘辉,吩咐道:
“甘辉,你来负责此事,多抽调一点人手过来,县衙里的人,查清楚之后,也可以暂时先用着。不过,清点的全程都必须要有军法官监督,最好在今天晚上就把县衙里的物资清点清楚。本藩倒要看看,陈泰到底留了多少物资给本藩驻守此地。”
“藩主放心,咱们那么快破城,城里的清军还来不及破坏,末将多调几个军需官来,他们很快就能把事情办好。”甘辉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