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漳州府城的布政使司衙门大院里,最后一批珠宝被贴上封条,登记入库。至此,城中缴获的脏银珠宝,已经基本上清算完成,而战时躲进城中的那些汉奸,大户,富商们的田产府宅,郑成功也已经安排人手,开始了接收工作。
大局初定,漳州府南部六县,还有同安,高浦所等地都还不安宁,还有不少掉队的绿营军溃兵,八旗兵躲进了山中乡里,郑军仍在四处剿杀清军残兵。
留守金厦的郑军内政官员们在冯澄世和郑泰的安排下,正急速赶往漳州府城。其中冯澄世接到郑成功的调令之后,已经率先带着第一批官员来到了漳州城中。
这批官员将是接下来主持晚稻收割工作,征收赋税的主力,同时也要借此机会来核查清楚漳南六县和同安,高浦所的田地,赋税和丁口。否则,郑成功便无法制定具体的征税,征丁计划,洪旭,郑泰等人也无法为第二年的战事征伐制定合理的预算方案。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茬粮食,不仅关系到第二年二月的春耕,还关乎到了郑成功接下来大军冬季集训的效果和第二年三四月夺取潮惠二府战事的成败。
黄廷那天晚上得令之后,便立即接替甘辉,领兵继续清除城中的清军残余力量。
他趁着夜色,在那些熟门熟路的绿营降兵的助力下,两天晚上便完成了郑成功交代的任务,让那些需要帮助的大户乡绅得以“安息”。
然后,漳洲城中便毫不意外地发生了兵祸,好在黄廷及时发现并扑灭了这场兵乱,事态才没有失控。
甘辉为此还抱怨了一番,声称若是自己坐镇,城中绝不可能发生劫掠,更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在国姓爷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郑成功听到消息之后,也当即做出了指示,要罚黄廷的俸禄以示惩戒,同时摘掉了他头上的一个虚职,城中军中更是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甘辉接替黄廷之后,也很快完成了战场的清理工作,统计清楚了各部的损伤和兵甲的损耗,缴获等情况。
黄廷接到命令,在这天傍晚来到了郑成功办公的漳州府府衙,还在门外撞见了永远都是一脸笑眯眯的冯澄世。这两人都是郑成功的得力助手,虽然一个是黑手套,一个是智囊团,但两人都颇有些同味相投的意思。
两人随即一面攀谈,一面一起进入府衙大厅,发现甘辉已经早一步到了,正在向郑成功汇报城外的缴获和此战的损伤。
郑成功听罢,又点了点头,好像是终于缓了一口气道:“这些缴获,加上之前漳南六县的县库存银,基本上足够大军这个冬季的开支了。”
“如今我大军短时间内扩张了一倍以上,除了那些绿营降兵以外,大多没有野战之力,也不懂防守城池,训练装备起来耗费巨大,没有藩主的这些银子,泰户官和洪将军恐怕要愁死了。”黄廷在一旁一面奉承,一面暗搓搓地请功道。
他可不像甘辉,叫他汇报就真的只会汇报。再说了,这里面他的功劳可不小,做风险那么高,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自然得不时提醒郑成功才行。
郑成功听了,朝着黄廷微微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冯澄世问道:“洪旭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处理完同安的事务,短时间内赶不来。郑泰说了他什么时候能到漳州了吗?”
“郑户官原本三日后就能处理完十行的事情,可是长崎那边忽然传来的消息,有一艘挂着咱们号旗的商船在海上被劫了。
郑户官得到消息的时候,以为是咱们的船队,便派人去调查了,所以耽误了几日,但这事似乎和咱们没有关系,是有人私挂来震慑海盗的。”冯澄世拱手抱拳道。
“船上还有活口留下来吗?”郑成功当即问道。
“应当是没有的,而且已经确定是谁劫的了,郑户官正准备派人去进一步核查,那群海盗应该是知道了船只不是咱们的,才敢劫。”冯澄世刚刚说完,就意识到郑成功想要干嘛了,当即又补充道:
“若是不出意外,那些人知道冒犯了藩主之后,定会派人来请罪,到时候可以把动静闹得大一些,也好震慑其他人。”
“嗯,船虽然不是咱们的,但既然挂有咱们的旗,那就和咱们有关系。”郑成功听了冯澄世的话,心中十分满意,他顿了顿,又厉声道:
“此事必须要妥善处理,彻查到底。这种私挂咱们大旗的事情,必须严惩不贷,那些胆敢劫掠挂着我大旗的海盗,也必须做出威慑。”
海贸是郑氏集团的根基之一,郑成功必须要确保自己在海上的权威不受任何侵犯。这個时代,海商和海盗往往是一体的,不抢不杀,那还出什么海?
所以,郑家这块招牌,必须要够硬,有虽远必诛的气魄,才能撑得起东亚海洋霸主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