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听罢,赞同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甘辉也同样如此。其实,这场军议的主持一开始郑成功是先问了甘辉的,但甘辉自知无法胜任,然后就主动举荐了素来能说会道,又常有进兵之策的周全斌。
此时,屋内的一众官员也都齐齐看着郑成功,这段时间频繁的军议和研究,他们对局势都已经十分了解,如今就是看尚可喜,耿继茂和李定国,郝尚久等人如何行动,然后直击要害了。
“泉州方面的清军不过万余,已无关紧要,陈泰无论是真的将城内的兵马大部撤出,还是在虚张声势,在江南的援军抵达之前,他的那点兵马都不足以在威胁同安,长泰的同时深入漳南。
所以,咱们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让尚可喜和耿继茂按照咱们的计划来,分别出兵肇庆和惠州。”郑成功从容扫视一圈,坚毅的目光又聚焦到了广州。
“可李定国都已经出兵快十日了,尚可喜和耿继茂都没有动静,他们该不会怕了,真的要死守广州吧?”万礼看了看地图,道。
“若是他们现在派心腹率数千兵马扼守南雄,韶州等地,以李定国和咱们的兵马,很难同时围攻广州和粤北的这两座重镇,如此也不失为稳妥之策。至少可以等到清廷的援军。”甘辉看着地图,忽然想到了这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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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六日,李定国大军云集肇庆城下,李定国亲自指挥大军攻城。经过十几日的休整筹粮之后,这三四万大军已然恢复了相当的战斗力。
与此同时,他还分兵占领了肇庆东北方向的广宁和四会二城,进逼三水,对肇庆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
此时,东征以来连战连胜的李定国信心十足,李军更是士气大振,几乎已经摆脱了被屯齐击败,从永州退入广西的阴霾。
肇庆虽然是坚城,但梧州,封川,开建,德庆州,广宁,四会诸城都已经被攻破,区区一个肇庆,自然也不会被李定国放在眼里。
不过,因为缺乏攻城所需的火炮,李军只能采取“蚁附登城”的方式强攻,李定国有些担心如此一来,攻下肇庆的同时会造成太大的伤亡,影响到之后广州城的夺取。他麾下的老兵出滇以来已经折损了数千,不能再损失了。
而且,由于筹粮休整消耗了不少时间的原因,肇庆总兵许尔显得以充分准备,肇庆城中守军有数千之众,守城的装备也十分充裕,檑石,夜叉拍,撞杆都堆积在城上,城墙之上还有三门火炮。
战斗在这日上午打响,在李定国的亲自指挥下,数千李军将士架梯攻城,遭到了守城清军的顽强抵抗。
许尔显早有准备,上千精锐战兵从城墙上缒绳而下,反击攻城之明军。明军猝不及防之下,一百多架攻城的梯子被清军夺取。
李定国见强攻无效,改用挖掘地道透入城中的战术。他命令将士用布袋盛土堆积成墙,砍伐树木捆绑成栅,又用盾牌掩护,一面用火枪阻击出城作战的清军,一面下令士兵暗中挖掘地道,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但许尔显战斗经验丰富,这样常规的战术他很快便发觉了,随即下令组织民夫在城内挖掘了一道同城墙平行的深沟,一旦李军士兵挖掘的地道透入城中,他就可以立即发觉,直接反击。
果不其然,当天傍晚,双方在深沟地道之中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李军的兵力优势无法施展,始终无法攻进城中。
但许尔显毕竟只有两三千兵马,面对十几倍的李军,终究是难以抵抗的,只能派人向广州方面紧急求援。
而此时,坐镇广州的满清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都深知局势的严峻,特别是潮州郝尚久也已经公然反正,潮惠二府的绿营军被牢牢牵制。
因为郑成功这个变数的存在,当前的局势已然完全不同,潮州郝尚久兵马不强,固然不足为虑,但潮州东面的漳州郑成功,尚可喜和耿继茂就不得不忌惮了。
“肇庆城墙坚固,易守难攻,李定国大军又没有火炮,只要能有一万兵马进驻,李军必然不能攻破。桂林有线国安限制,李定国后方不稳,不可能长久围困,某真正担心的,是借着议和已经不断壮大的郑成功。”
尚可喜说罢,又叹了口气道:“若是郑成功趁机拿下潮州,进窥惠州,那咱们就真的是两难相顾了。”
“郑成功有这个实力吗?”耿继茂微微皱眉,似乎对郝郑之间的合作并不相信:“而且郝尚久叛降无度,反复无常,还与郑成功有仇,如今举着郑氏的大旗说不得只是个幌子,否则郑军怎么会现在还没来?郑成功想要拿下潮州,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更别说惠州了。”
尚可喜摇了摇头道:“你太乐观了,某担心的是郑郝两人早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郝尚久公然举旗,应当不是幌子。而且郑成功的水师能直达广州,广东水师绝不是他的对手,而朝廷的援军恐怕得七八月才能抵达广东。一旦郑军参战,咱们就危险了!”
“可郑成功这人不是最记仇的吗,郝尚久难道不怕郑成功随便找个理由就杀了他?”
“呵,这话你也是听施琅说的吧!”尚可喜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此人才是和郑成功真正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他的话信不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