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何杰带着麾下两个早就已经冲乱的旗总紧紧贴在了这支正在出击的绿营军内侧,他们特意卡在了中间的位置,身后还有更多故意跑慢落在后方,想要以此躲过厮杀的流民兵。他们如今距离郝军军阵还有三百多步,手下的另外四人都能跟上,但那六十几个杂兵就走散了大半。
两人一面观察着吴六奇的动向,一面透过冲得稀稀拉拉的绿营军队列看到了几百步以外,如同黑色洪流一般正汹涌而来的“戎旗镇”冲锋军阵,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们现在身在绿营军军中,必须十分小心,一旦“戎旗镇”抵近攻击,他们就得立刻趁乱鼓动身边剩余的这二三十个杂兵溃逃,让他们挡住吴军中的督阵兵,然后择机靠近吴六奇。
两人都不觉得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绿营军能经受得住加急整训了四个多月的“戎旗镇”猛然一击,吴军的督阵兵见势不妙也同样会溃退,军法在军队溃败的时候不会再起任何作用,这些平日里凶悍异常的督阵兵反而会成为溃兵们围攻的对象。
郑军的哨骑兵率先袭击了这股绿营军的后路,断绝了他们后撤的可能,而他们的骑兵早就已经去袭扰郝军的大阵了,使得这几十郑军骑兵的行动丝毫不受阻碍。
这些郑军哨骑战斗经验丰富,每一个都经历过多次战斗,骑马弓箭,近战搏杀都十分娴熟。“东山大战”之后,除了八旗兵,他们根本不把任何清军放在眼里,在这些军阵都列不齐的绿营军面前十分从容,在马上射出一轮轻箭之后,便直接纵马抵近冲杀了。
这些绿营军大半无甲,也缺少盾牌,在轻箭的攻击下很快惨叫着倒下了十几人,凄厉的哀嚎声使得他们的军心大乱,冲锋阵型更加混乱,恐慌和混乱还迅速从后方往前传去。
一些吴六奇麾下的老兵见状,在两個凶悍军官的带领下,数十战兵抓猪一般,逼着原本故意跑慢,落在后方的上百流民兵,气势汹汹杀来,为此还当阵砍杀了数人。他们大多手持长枪,身上披着甲胄,又有那些流民兵充当肉盾,并不畏惧郑军这三十多个已经减速的骑兵。
郝尚久看着后路的威胁已经消除,随即将原本用以防备的数百人马投入正面,对吴军发动了反击,两边的战场局势都同时发生了逆转,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吴军开始溃败,无数溃兵接连往后涌去。
吴军的老兵作战经验比较丰富,看此情形便知道马上就要败了,他们也不拼死抵抗,而是随着这些溃败的流民兵一起逃窜。
毕竟嘛,只要跑得过这些战场经验不足,甚至已经在慌乱间发生了踩踏的流民兵,躲过一开始无差别的厮杀,后面或逃或降大概率都能保住性命。
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戎旗镇”踩着倒地的吴军士兵尸体继续推进,郝尚久的反击也顺利得手,两军军阵中追击的战鼓声猛然响起,两支溃逃的绿营军逐渐靠拢,相距只剩不到三百步,似乎马上就要撞在一起了。
陆方,何杰早就已经带着麾下的二十几人冲了出来,现在跟在身边的还有三个军情司的下属,以及十几个流民兵,其中一个军情司的下属不知道被冲散到哪里了,另外的流民兵或者是一开始逃的时候死在了督阵兵的刀下,或者就是同样逃散了。
两人中途还截住了一匹没了主人的战马,陆方骑在马上,带着这支不到二十人的队伍朝着吴六奇的方向冲去,他们依旧和吴六奇所在的那支溃兵群保持平行,以免直接被裹挟。
两人必须是逃命过程中碰巧跟上了吴六奇,否则必然会被对方怀疑,这就使得他们不能跑得太快,必须让自己暂时处于险境之中。而那十几个毫不知情的流民兵则是拼命跟随,他们已经被郑军的凶悍攻势打怕了,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跟着他们以为的头头逃命。